“有事情想要请教你们两位。”
在熟悉的小酒吧里,年仅十六岁的少年黑手党手握酒杯这么开口了,在说话的同时,眼神很专注地盯着杯中的球状冰。
“如果说,习惯了Sex的人一次也不愿意在那种时候同他的床伴接吻。”
太宰治用空闲的另一只手托住了下巴,一副真的在认真思考的样子这么说了。
“这种情况,一般是为什么呢?”
不忠
by 木对
01.
入夜后的小酒吧,同太宰喝酒的两人一左一右坐在他身边,听到太宰治的问题,两位年龄较大的人喝酒的动作一齐停住了。
这是什么恋爱咨询一样的深夜成人话题??安吾一口酒呛进喉咙,用力咳嗽起来。太宰眨眨眼睛,“哎呀哎呀”地抽了面纸递过去。“小心一点啊,安吾。”他真诚地说,“这么好喝的酒如果全部呛进气管,岂不是太可惜了吗?”
“多谢‘关心’了,太宰君。”安吾用面纸擦着飞溅出去的酒液,一边微微抽搐着嘴角说道,“不过我觉得如果不是太宰君的奇怪问题,我也不会呛到吧。”
“是这样吗?”
“绝对是这样。”
织田作向来是负责给两人做调停的那个,他请酒保给安吾重新上了一杯加冰威士忌示意两人到此为止,然后用同闲聊天气一样的平淡口吻针对太宰刚才的问题做出了回答:“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啊,安吾看起来就毛毛躁躁的!”太宰治轻松一击掌,笑眯眯地说,“这种问题果然还是询问织田作比较靠谱呢。”
“不,其实我也……”没什么经验。
这么一想,这酒吧吧台前坐了三个人,结果居然只有年纪最小的那个未成年有性经验,听起来也是有些微妙。虽然早有察觉太宰平时玩得很开,这方面早有涉猎,偶尔也会有在三人喝酒时神神秘秘微笑着拎着西装外套早走一步的情况,但是像今天这样敞亮了说出来还是头一次。
另一边安吾谢过了酒保,重新拿起酒杯。
“为什么呢……”他微微摇着头说,“虽然是第一次听到的奇怪话题,但由于提出它的是太宰君,所以居然就不怎么感到奇怪了。”
“不像是夸奖我的话啊,安吾。”太宰用手指敲着宽口酒杯。
“那么,”织田作说,“也就是说,太宰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所以想和我们商讨为什么那个人不愿意和你接吻的问题。”
年轻的小黑手党趴到了桌子上,偏着脑袋看杯子里的琥珀色酒液出神,小孩子一样喃喃:“也不是在意什么,不如说我也不想那样做啊……但是偶尔‘想这样做一下’的兴致上来时就会被捂住嘴。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了,明明知道这样才会让我很好奇?”
“啊……那是故意的吗?”织田作看上去居然真的认真思考了两秒,然后看向太宰治这么问道。
不过,“他”的话……原来是男性吗?他在心里想到这个,不过这念头平平淡淡存在了一秒,一秒后也就从心里划过了。
“不知道啊,不过考虑到那个黑色小矮人的智商……”太宰露出一副好似很苦恼的样子,“……应该是不会想到这一点的。嗯。”
安吾想到了别的问题:“你说每一次……也就是说一次都没有过吗?”
“一次都没有。”太宰治笃定道,闷闷地说,“昨晚还被没好气地捂住嘴了呢。”
一不小心被透露了昨晚的私生活,两个被拽来探讨未成年好友的感情问题的大人都齐齐沉默了,不知道该在这里接什么比较合适——何况从这两个问题的回答看,他们也发现了,太宰与其说是在“苦恼地咨询帮助”,不如说是在“不爽地吐槽恶劣行为”更合适一点。这个年轻的小黑手党在工作上总有自己的主意,然而很少谈起自己的事。他们身为朋友见过太宰的很多面……认真的轻松的无厘头的……但像现在这样,像和同伴吵架了的孩子一样生气的太宰是第一次见。
安吾和织田作对视一眼。安吾对织田作轻轻一挑眉,于是两人又同时看向太宰。少见的样子,但说实话,这时才会让人想起来,这个绝大多数黑手党都在畏惧的少年才十六岁的事情。
织田作觉得这件事上自己没什么可以提供给太宰治的经验,一旁安吾倒是好像有点兴趣的样子,大约是常年被太宰“陷害”,如今有生之年终于也有一次看到他吃瘪。于是负责掌管情报的青年推了推眼镜,问道:“帮太宰君想想原因是没问题啦……但在这之前有点问题想问。”
“什么?”太宰治趴在那里,懒洋洋地回答。
“太宰君和你所说的那个人,是什么关系?是恋人这样亲密的关系吗?”
“……”
哈???
太宰治并没有吱声,只是趴在那扭过了头看向年长几岁的好友,眼神中“因为过于无语所以不想回答安吾这个笨蛋问题”的意思表现得淋漓尽致。
安吾说:“……好了,我知道你的回答了。那么下一问:既然不是恋人的话,那么照太宰君所透露出的信息,你们只是长期……呃,床伴。这样关系的话,我觉得没必要这么重视‘接吻不接吻’的问题吧?”
太宰治用手指点着下巴,想了想。“是吗?”他把头扭向另一边,征询一边喝酒一边默默听他们两人对话的友人。
被问到意见,织田作顿了顿后放下酒杯:“唔……我没有过这样的烦恼。但是我平时的工作里也有调解黑手党的情妇这类问题,但是往往,他们矛盾的根源中没有太宰君这样的情况。所以我觉得,这个问题要什么答案,还是要看太宰、看你自己的想法才对吧。”
太宰治眨了眨眼。
安吾轻轻拍了下手,同意道:“织田作先生说得没错。如果是一般人的话,我们肯定会说, ‘看你是想把对方放在自己心中的哪个位置上’……大概会这么建议吧。但如果是太宰君你的话,我大概多多少少能了解一点你的想法。”
于是太宰治眼睛亮闪闪的,非常期待地看向安吾。
“总归只是,”安吾推了推眼镜,光亮的镜片上极快地反射过一丝光亮,他说出残忍的话,“只是‘因为不被允许那样的行为才一定想要做到’的心理吧?”
太宰治:“……”
太宰治捂着胸口佯装受伤:“安吾,好过分……!”
旁边的织田作蜷起食指轻轻抵在下巴上,沉思着然后说道:“原来如此,是少年的叛逆期吗?”
安吾赞同:“就是那样的意思。”
“连织田作也……!”太宰不满地叮叮咚咚地敲着酒杯,“好过分!你们两个都好过分!难道不是朋友吗?一直取笑可真是太令我伤心了!”
“抱歉,但是太宰遇到问题的情况,太少见了。”
“此前有关这方面的情报不足啊,情报不足呢。没办法给贵方一份详细的解决报告。”
“织田作……!安吾……!”
像是这样的轻松的吵闹持续了几句话的时间,上了年纪的调酒师擦着玻璃杯,微笑着看着酒吧的常客,看着都是黑手党的这三位在几句带着笑意的话后又简简单单安静下来,各自喝着杯中酒。
酒吧里放着很复古的小夜曲。
太宰,安吾,织田作。虽然这三人是能坐下来一起放松地喝酒聊天的交情,然而像这样能聚的机会其实并不算多,平时大家都有各自的工作,尤其是现在掌管着行动部队的太宰和掌管着组织里情报来源的安吾,忙起来的时候通宵达旦三四天也是常有的事;而织田作虽然是组织的下级成员,但那些琐碎又麻烦、往往需要付出极大耐心的工作做起来也并不轻松,常常一忙就把一周忙过去了。
太宰治趴在吧台上,把手指伸进了眼前的杯子里,不耐寂寞地来回戳动那块正在渐渐融化的球状冰。他享受了这一时片刻的沉默,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闷头“呼呼”笑起来:“果然……同安吾和织田作说这些果然很轻松。你们两位和那些无趣的大人不同的地方在于,即使我说到这里,你们也还没有问我‘对方是谁’这个问题。”
对于这句评价,安吾和织田作做出了截然不同的反应。
织田作先是缓缓“啊”了一下,然后才点点头,说道:“的确。所以对方是谁?”似乎他在太宰问出后才想起来这个本该第一个问出口的问题。不过太宰不愿说肯定有不愿说的道理,老实说虽然有点稍稍吃惊于现在少年人丰富的情感史,但他本人并没有那么强大的好奇心。
至于安吾则直白许多,他很平静地看了一眼年轻的小黑手党:“我还以为,你没有说是默认了这件事其实我们都知道。”
太宰:“???安吾知道?”
织田作:“?……我知道吗?”
“咦,织田作先生上次不是一起见到了吗?在出城方向的高速那里。我们交一批货的时候。”安吾说,“那时候负责护卫的人,那个个子有些小、戴一顶黑帽子的……”
“蛞蝓。”太宰治接话。
“……的少年。姓中原的那位。”安吾无语地看了太宰一眼,然后又转向织田作,“就是那位了,今晚奇怪话题中的主角。和太宰君同期加入黑手党的少年,名叫中原中也,现在在尾崎干部的部队中担任突击队长。”
织田作想起来了:“是他。那位在下级干部之间也非常有名的体术师,据说有着非常不得了的异能啊。怎么,原来太宰思春期的对象就是那位吗?”
“等等、等等!话题走向越来越奇怪了吧?!”太宰治提高了声音,在中间伸出手比出了暂停的手势,“思春期是怎么一回事?织田作都没注意到自己用冷静的语气说出了非常可怕的词语吗?——而且中也那家伙?有名?不过是加入了大姐的部队就得意起来!再说了,他的异能离开了我后就只是小孩子的武器而已!织田作的异能才更加厉害呢!”
今晚再一次的,安吾同织田作对视了一眼,这次两人眼中都露出了一点了然的笑意。
“但太宰君的问题难道不是‘为什么一直以来的床伴不愿意同自己接吻’吗?”安吾慢条斯理、但又一阵见血地指出来了,“接吻是恋人才会非常重视的事吧,不是那样的关系、或者不是想要成为那样关系的话,为什么太宰君这么在意这点呢?”
织田作喝了一口酒,建议说道:“去和中原谈谈如何?也许有什么误会,沟通一下。基本上,我平日里遇到相关问题的工作时,大体上也是这样的流程和模式。”
“谈谈?我和中也不存在这种和平选项,打一架还差不多。没有沟通的必要啦。”太宰治很哀怨地看着织田作,“能有什么误会?”
“很一目了然的事情不是吗?太宰君你的话应该一下子就能想到才对。可能你不在意接吻的对象是恋人还是床伴,但也许中原非常在意这方面的事也说不定哦。”安吾平稳地喝酒,平稳地给出建议,“唔,就我和中原打过的几次交道来看,中原他的确是很重情重义的年轻人啊,这一点和太宰君一点也不一样。”
“是吗?”织田作喝着酒,随口问了一句,“那个看起来只是国中男生的少年是这样的人吗?”
“是的,我曾经……”
太宰懒得动弹一样,将下巴直接压在了吧台冰冷的桌面上,静静地听着安吾的话。
是吗?中也是这样想的吗?
因为并没有打算和我成为恋人,因为很重视接吻的对象,所以才每次都避免了两人嘴唇碰触的情况出现?
也就是说,中也会在未来某一天,和另外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躺在一张床上,卷在同一条温暖的被子里,喘息着、呻吟着亲密地交缠在一起吗?
“…………不行啊。”
太宰低声说。他的眼底深处平静又漆黑,没有一丝光亮,像是粘稠噬人的沼泽。
“……那种事情,是不行的。”
安吾和织田作两人这时已经聊起了别的话题,是有关组织里最近会有的几次行动,安吾给了织田作一点信息,好让他到时候不被卷入进不必要的麻烦里去,因此谁也没有听到太宰的喃喃。
他趴在桌子上,小声地自言自语道,“那样的话,不就是背叛了我吗?狗背叛主人这件事,可是不会被允许的啊。”
“太宰,你刚才说了什么了吗?”织田作问。
“没有。什么都没有哦,织田作。”太宰治从桌面上直起腰,脸上一瞬间又挂上了轻松愉快的笑意,笑眯眯地说,“今晚喝酒很尽兴呢,多亏了两位,我现在大概知道我该做些什么事了。”
“姑且提一下,”安吾提醒,“如果不想两个人闹僵的话,最好不要做些过分的事。”
“怎么会呢安吾,我是那种人吗?”太宰抱怨道,“这次的事也是,经过中也的同意了。”
“嗯……嗯???”
原来今晚真的只是吐槽一下近期状况,连行动都已经做出了吗?
“没什么啦。只是拒绝Kiss的话,那其他的事要补偿我。”太宰治轻轻弯了一下漂亮的眼角,他的手插在衣袋里,摩挲着一个只有半个掌心那么大的遥控器。
“我可是一向,”太宰治缓缓说道,“都很讲道理的啊。”
02.
距离那场酒之后过了半个月——当然,作为话题主角的中原中也当然不知道曾经有过这么一场酒的存在,对于他来说,最近一段时间他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仿佛在经历一场另类的地狱级别的训练。
题目叫“如何在各种各样的情况下随时维持一张大人一样的扑克脸”。
中原中也从前总被人说“无论什么事中原都一下子露在脸上了真是非常好懂呢”,觉得性格所致,他大概一辈子学不会那些大人们的扑克脸,无论心里怎么想,脸上都能和别人谈笑风生、该做什么做什么,反正他也不稀罕遮遮掩掩,有话直说才是男子汉的行为。
但如今他才知道,原来扑克脸并不难学。
有些事,也不是你想不做就不做的……尤其是当暴露后很可能会导致他的“社会性”死亡的事情。
“…………中也。”
“……中也,在叫你呢!”
尾崎红叶皱着眉,拿资料夹的背脊轻轻敲了敲桌面。中原中也眨眨眼,一下子从走神的状态中回过神,意识到现在的场合——一场关于下周作战的作战会议,虽然由于任务过于简单,大家都是抱着随便报备一下、走个过场了事的心情坐进会议室的,但这样走神还是非常失礼的事情。
很舒服。太宰治总能把东西塞在他最舒服敏感的位置。但在这种时候,快感也就变成甜蜜的负担了。
中原中也在桌子下不甚明显地夹了夹腿,手指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同时飞快道了歉,恶狠狠地瞪向太宰治。太宰治坐在他斜对面,看似漫不经心地动了两下嘴唇,他一眼扫过去,并凭借两人那见鬼的默契迅速辨认出来自搭档的提示,然后回答了先前他没注意听到的尾崎红叶的问题:“负责突击的话,我这边没有问题。敌人据点的地形并不复杂,也事先调查过周边的情况,绝不会失手。”
尾崎红叶点点头,没注意到两个小孩之间暗流汹涌的异样,走神这件事被轻拿轻放地放过去了。然而当威严的女性干部想要下达最终分配的命令时,有人提出了异议。
“等下,大姐头。”太宰治不紧不慢翻过一页资料,“这次中也的队伍,我想还是从突击位上换一换,换到主力队伍比较合适一点。”
“说出你的理由。”工作时的尾崎红叶并不会露出严厉的表情,但往往她冷淡的嗓音就能给进行汇报的部下造成不小的压力,因此而无法将汇报进行下去的人也大有人在。
不过太宰治显然不在那些行列里,他将敌方资料翻到其中一页,说出自己的分析:“作为突击小队,所起最重要的作用即是要出其不意。如果是往常,中也当然是最适合这个位置的选择,但这次的敌人同中也的队伍曾经三次交手,知道中也的异能,也深知如果我们对他们采取最终行动,一定会习惯性让中也的队伍打前锋——出于这样的考虑,我认为不如把中也放到主力的位置。”
会议室的人都同时思考这个问题。太宰治虽然还不是干部,但一直有传言说,这个异常年轻的小黑手党会成为最高干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重要会议也好行动指挥权也好,现在统统都在他手中。因此他的话没人敢轻视。
不过这次提出的事情好像有些无关紧要,是认真讲需要注意、寻常也就放过去的程度。也许只是想对他那位听说两人向来不和的搭档找茬吧?众人心想。
尾崎红叶沉吟两秒,抬头看向中原中也:“太宰的理由就是这样,中也,那么你同意对你的队伍在本次任务中进行位置调换吗?”
主力虽然说起来好听,功劳也占大头,但哪里有突击来得爽。碰上弱小的家伙们,等主力队伍赶到,基本上就是在捡突击部队肆虐过后的残羹剩饭吃了。
中原中也皱起眉:“大姐,我当然——”不同意。那种程度的了解算什么?老子照样把他们连人带据点一起砸进地底去。
太宰治托着下巴,好像在单纯地发呆,压根没注意中原中也说什么;但是在没人看见的桌底下,他的手不易察觉动了动,按下了掌心遥控器上的某个按钮。
几乎是立竿见影的效果,中原中也的话音一下子停住了。
深深埋在后穴的大号跳蛋,本来只是不温不火地平稳震动着给予刺激,现在一下子被调成了最高档,在被分泌出体液后变得黏黏糊糊的后穴中大幅度抖动着,一下一下,快速又准确地狠狠刺激着最敏感的地方。
中原中也的掌心一下子被自己掐出了血痕来,被碎发遮掩的额头几乎是立刻渗出了薄薄的汗水。他眼神恍惚了一刹那,随即用异常强大的自我控制力压下了自己一切不自然的反应。
“……当然,没问题。”
他很清楚后穴里惩罚一样的汹涌快感是因为什么。中原中也咬牙切齿在心里撇嘴。无非是太宰治幼稚的控制欲而已。
于是在外人看来只是平常的断句停顿,看上去纤细漂亮、但在战场上却像死神一样可怕的小黑手党从容不迫地回答了尾崎红叶的话。太宰治眨眨眼,在心中吹了一声口哨。
尾崎红叶点点头,环视一圈:“那么,诸位还有别的问题吗?”
无人回应,看起来大家都厌倦了这场无聊的作战会议。
就连尾崎红叶本人都不例外,事实上她被通知作战会议时间临时改到这时前还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贴新买的指甲,贴了几根手指就不得不来开会,导致整场会议她都不得不把没贴完的左手放在宽大的和服袖口里。
漂亮的女性干部站起来,温柔说道:“那么,今天的会议就到此为止。”
会议室里的众人稀稀拉拉站起来,隔着人群,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对望一眼,太宰治背着手,冲中原中也得意地弯了一下眼角,把中原中也几乎气得头顶冒烟。他避人耳目地对明面上的上司恶狠狠比了一个中指,然后扭头迈步,飞快走出了会议室。
……然后往上跑了几层,避开了刚开完会后人满为患的卫生间。他满脸通红地循着记忆,从安全楼梯上到了今天集体去做射击考核的行动部门的楼层,找到现在空无一人的卫生间钻了进去。在确认了每个隔间都没人之后中原中也挑了最里面一间,进去之后用力关门反锁,然后再难以忍受,咬着嘴唇脱下了自己的裤子,露出了前后都被体液打湿的内裤,先伸手在内裤前面鼓起形状明显的一包上用力按揉了两下。
呼……
中原中也露出了一点疼痛和快感混合的纠结表情。自从一个月前太宰治拿因为自己不肯和他接吻就要拿别的补偿他的理由,往他的后面塞进了大号蓝牙跳蛋之后,几乎每天他都得这么塞着东西十几个小时。工作、打架、和同伴们喝酒都算在内,那个恶劣的混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按下遥控器上的开关,让他不分时间地点场合地勃起,以至于最近他只好换了件柔软宽大的上衣和有着过长下摆的红色外套,好在不合时宜的时候遮住不引人察觉。
中原中也拉下内裤,高高翘起的少年阴茎立刻跳了出来。后穴里面的跳蛋还在最高档,在他脆弱的体内狠狠作着乱,也不知道那个绷带混蛋是故意的还是忘记了关开关。中原中也伸手握住自己颤抖吐着清液的性器,胡乱来回揉按撸动着,嗓子里发出了几乎能挑起听到这声音的人的性欲、诱人一同发情的喘息呻吟,眼珠里染上了一层凶戾的血丝,好似一头被饿足了胃口、亟待进食的幼兽。
他在自己手心里挺动抽插着,但结果只是把自己越逼越饿,完全没得到满足,反而更加恼火了。
可恶……
中原中也紧紧咬着后槽牙,犹豫了片刻后便气急败坏一闭眼,将右手的两根手指向后面探去,在濡湿不堪的后穴周围按了按,不甘心又几乎已经习惯地发现,后面已经完全准备好了被插进去更粗大东西的准备。
年轻的小黑手党将手指没费任何功夫地一下子塞了进去,手指立刻被紧紧包括住了,他咬着嘴唇,前后夹击地玩着自己的两处敏感部位,轻而易举就把自己玩得体液直流,发出噗啾噗啾的水声。中原中也坐在马桶上,一边玩一边扬起下巴露出脆弱的脖颈线条,想象自己后面插入的不是手指而是更凶狠的、更熟悉的太宰的性器,肿胀的头部从自己的黏糊温热的内壁上用力擦过,狠狠撞在最深处的敏感位置,他一定会忍不住缩紧后穴,发出自己都不敢听下去的叫床声,然后太宰会挑着眉稍拍他的屁股,在耳边发出好听的喘息说“放松中也……你把我全吞下去了,就这么喜欢我这根么?屁股咬着我的性器来回晃,中也怎么这么淫荡?”
这样的……这样的!!
中原中也睁开眼,眼珠的血丝更浓重了。他不甘心地用力抽插着后面,手指触碰到不安分的跳蛋,和跳蛋一起用力玩弄着自己后面的穴口。
但是还是不够,食髓知味的身体已经知道了比着潦草敷衍的自慰更刺激的甜蜜滋味,即使强迫性的射出欲望也只会带来更深重的饥饿感。中原中也满手都是湿液,前面的性器也一直在可怜地抖动着,怎么都射不出来。最终他用力撸动了两下后还是放开了手中的性器,转而三两下卷起上衣的衣摆叼在嘴中,露出小腹上整齐排列的几块漂亮腹肌、薄而流畅的漂亮肌肉线条、还有……胸前原本该是硬挺翘起乳头的位置,现在紧紧贴着的两块创可贴。
他的乳头原本就好像要比一般人敏感,稍一刺激就会挺起来,在和太宰做爱时也总会要求搭档对自己的乳头过分一点。而最近因为后面随时随地可能到来的刺激,小乳头更是几乎时刻在硬硬如小石子一样的状态,在衣服上异常显眼,和柔软衣料的摩擦也会让他又疼又痒,不得已只能每天早晨拿创可贴贴起来。
而现在中原中也已经无法思考那么多,他用空出来的手一下子撕开了那两条创可贴,食指的指尖立起,用力抠在乳头疼痒的紧密小孔上,拇指则用力按压在侧面,又掐又捏得对待那颗红红的小乳头。没空去搭理的阴茎受到熟悉的刺激,立刻快乐地跳动了起来,在卫生间冰冷的空气中一颤一颤,肿胀头部的小孔吐出了更多的清液。
乳头被掐揉的感觉太舒服了。中原中也从眼尾到耳侧统统都染着夹情带欲的潮红,嘴里的柔软上衣堵住了他的呻吟,整个隔间只能听见耸动的声音和暧昧的细碎水声,他在汹涌的快感中恨恨想着为什么自己的乳头会这么敏感,太宰治只是舔咬他的乳头都会让他勃起,忍不住将性器往太宰的小腹上蹭。
太宰总是含着他的乳头发出好听性感的呻吟,然后含含糊糊地说些让人后背发凉的话。比如用天真的语气自言自语“中也的乳头会不会产奶呢”这种鬼问题,或者把他压在身下,咬着他的耳垂问他如果给他下那种令男性也可以产奶的药剂的话,他会不会生气之类的。
至于结果当然不用说,他在让太宰射精到他身体深处后自然是立刻将人一脚踹开了,不顾一片狼藉的穴口和顺着大腿根留下的各种体液,气呼呼地去洗澡。后来太宰也表示过那只是一个玩笑,不过未来如果有类似药物且不会伤身的话那他也许会考虑的。
当然是又打了一架,不是指床上,而是真刀真枪地打。而现在中原中也自己躲在卫生间自慰,下身前后两处都一塌糊涂,胸前也可怜得很,他掐着小乳头心想太宰舔咬吸吮着自己乳头时的样子,头皮一阵阵发麻。太刺激了。
「中也……」
他回忆太宰那种轻柔得如同叹息一般的呻吟与喘息,明明下身像是野兽一样凶狠地在他体内用力顶弄,鼻尖却亲密地蹭着脸颊,在他耳边喃喃着下流的床话。
「中也的乳头,真好吃呀……」记忆里太宰一边亲吻他的耳垂一边悄声对他说,把这句能让人耳朵发烫的话演绎得好像在说什么不得了的情话,「如果我一直揉弄刺激的话,中也的乳头会产奶给我喝吗?」
「让我一边操着中也,一边喝着中也的奶水,那才是比得过价值百万的名画的画面呢♥︎……」
“太宰、唔……!”
无人使用的卫生间里发出一声按耐不住的压抑的呻吟,随后所有细碎凌乱的声音都消失了,只留下剧烈急促的喘息声。
中原中也坐在马桶上,没完全得到满足的阴茎半硬半软的翘着。他飞快控制着自己的呼吸频率以免制造出过大的动静,手背搭在眼睛上,静静地坐了几分钟之后才僵硬一扯嘴角。
“逊毙了……”
他低声自嘲。
03.
太宰治从会议室离开之后,因为其他的工作报告而直接去了首领办公室的楼层,等到无聊发呆度过了幼女的洋装展示和颓废大叔的啰嗦,又进行了汇报工作,再下楼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已经是四十分钟后的事情了。
“今天的咖啡还是双倍的糖奶吗,太宰先生?”称职的秘书追在身后记录着。
但是往常这个时候一定会喝咖啡,否则整个下午都会进行昏迷一般无法被叫醒的午睡的太宰先生,今天却拒绝了这个惯例。“啊,今天是不需要的喔,咖啡。你也辛苦了,去将我上午指出来的那些文件都整理好吧,没有事的话就不要进办公室,和其他人也这么说一下。”
“咦咦咦??但是下午的话,还有重要的会议,如果您在会议上睡着会很难办的…………”这并非是夸张而是有确凿证据的前例,秘书总觉得自己跟着这位过于年轻的上司是在当保姆,经常性操碎了心。
“不会啦。”太宰治带着神秘愉快的笑,在秘书的面前将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微弱却熟悉的味道。是从面前这个野蛮人一样一头撞进自己怀里的矮子身上传来的。
“锁好门。”中原中也咬牙切齿,一边沉溺于近在眼前的快乐欲望一边还不忘骂道,“混蛋。”
“啊……我就知道中也去自己玩了。”太宰治笑嘻嘻地一手回揽过他,两人跌跌撞撞往办公室用来会客的沙发那边走去,然后一齐双双跌在了柔软的沙发靠垫上面,两个都才十六岁的小黑手党暧昧纠缠着滚做一团。
“那都怪谁啊,白——痴。”
“不是要怪中也自己吗?明明知道自己马上也要到了评估是否能成为干部候补的重要时刻,却还凭着心情只想干些又累又没功劳的活,森先生有你这么一个部下真是做梦都都要笑醒了。”
“……哼。”
“不过我还是要说,自己一个人玩太狡猾了,中也。”太宰治解开脱掉搭档衣物的动作快得和他溜门撬锁的速度有一拼,将中也的裤子脱下里扔到一边,又将那件柔软的上衣卷上去,露出明显被玩过的性器和湿黏的后穴,以及被玩得发肿发烫的乳头。他像审视所有物一样一一摸过去,随后将头埋在中也的颈边,细细啃咬中也的脖子:“怎么……上面也玩过了?看起来好辛苦呢,是不是没有我,中也射出来都困难?”
“滚蛋……说那么多废话……”中原中也伸手到太宰治身下,无比熟稔解开了太宰的皮带和拉链,掏出了那根总是给他快乐的东西,“快点插进来。”
“等我脱下裤子都等不及么?”太宰治嘴上埋怨,身下的性器却早早挺立了,用肿胀的头部在中也湿润穴口会阴以及囊袋处来回磨蹭。
“像现在这样衣冠楚楚的样子有什么不好,这样的你比较凶。”中原中也躺在沙发上,搂住了撑在自己身上的太宰的脖子,顺势抬起一点屁股,嘟囔着,“这样我看着你,想到你平时是怎么用这副样子杀人的,现在又是怎么干我的,就会想射。”
“变态。”太宰治笑眯眯地俯下身,中也睫毛一颤,偏头让那个吻落在了耳垂上。
“喂,”中原中也用缠在太宰身上的腿磨蹭他,皱眉说道,“说好了只上床的,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我才塞着这个见鬼的东西这么久了不是吗!”
“虽然我也并不怎么想接吻。”太宰治歪着头,保持着这副最亲密的样子问道,“但中也一直坚持着这个我就很不开心。很想看看如果我一定要咬中也嘴唇的话,会发生什么事呢。”
中原中也肩膀一颤,太宰治明显感觉到手掌下的肌肉僵硬了。他弯起眼角,伸手撩开中也的额发,露出光洁的额头,然后在上面落下了一个轻吻,“你看,我吻在这里中也都不会说什么,为什么咬嘴唇不可以?”
中原中也沉默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很久后他才慢慢一撩眼皮,蓝色的眼珠轻轻转了转,看向压在身上的漂亮搭档。
太宰治真的很好看啊。去年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这么觉得了。太宰治杀人的时候,嘲讽别人的时候,和自己做爱的时候的样子都很好看。总能轻易让他兴奋起来。
中原中也看着太宰治,平静地开口了。
“喂,太宰,”
中原中也说:“你就真的这么想……和我像恋人一样做爱吗?”
太宰治难得愣了一下。
意料外又情理之中的问题,多亏了安吾和织田作。果然中也真是这么想的吗?这么幼稚又充满粉红泡泡的想法?别开玩笑了,谁要和中也谈恋爱啊。我想自杀不假,但也没打算用这么痛苦的慢性自杀法吧?太宰治想道。
但紧接着汹汹卷入脑海的是那时的胡思乱想,如果中也对待床伴和所谓恋人的态度是不同的。那么总有一天,中也会和另外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躺在一张床上,卷在同一条温暖的被子里,喘息着、呻吟着亲密地交缠在一起。
为什么会这么想?他没意识到自己走进了危险的误区,只是下意识想到了一个念头。
不行。
「如果说,习惯了Sex的人一次也不愿意在那种时候同他的床伴接吻。这种情况,一般是为什么呢?」
不可以。
「很一目了然的事情不是吗?可能你不在意接吻的对象是恋人还是床伴,但也许中原非常在意这方面的事也说不定哦。」
这是——
“在—想—什—么—啊———?中也的脑子里?”随着一字一句拖长瘆人的低沉嗓音,没有任何预兆的,太宰治狠狠撞进了中也的体内,嘴角扬起了意义不明的微笑,“是在想着背叛我的事吗?明明是我的狗,却想对别人交出我都没能得到的东西?”
“唔啊……!啊,嗯……等下……哈啊、唔……!”中原中也感觉太宰治一下子顶进了自己的最深处,仿佛脏器都被顶移位了一般,已经是粗暴到会感到疼痛的程度了。他用力抓紧了太宰笔挺的西装布料,睁大了眼睛,被顶撞出的生理性的泪水润湿了直而密的睫毛,“等等……太快了……太快了,太宰……!”
“不会的。中也的后面很能吞的不是吗?比女人还厉害的程度呢。”太宰治用力拧住中也挺翘的乳头,既残忍又温柔地说,“看呀,中也的乳头明明这么兴奋。”
他把自己的性器抽到最外面,又再度一下子狠狠插进中也的体内,两人之间的距离达到最亲密。太宰治一边把中也牢牢锁在他身下,肿胀的性器非常兴奋地埋在深处,用力左右晃动戳弄着,一边低低笑出声:“中也,你是不是射了?”
小腹处传来一点温热的触感,精液满满地全部射在了太宰笔挺的衬衣和西装外套上。高潮后的身体没有一处不敏感,中原中也头晕脑胀,眼前一片刺眼的花点,等意识到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太宰提着坐了起来,两人坐在沙发上。中原中也坐在太宰的胯部,靠自身的重量用力将太宰那根吸咬在自己体内,一边小兽一样急促喘息着,呻吟着不成句子的破碎床话。
“快点……太宰……不行了……唔、不要……快操我……”
黏黏糊糊、狼藉不堪的后穴,因为长时间塞进去东西、中也在来前又自己玩过的缘故,变得湿黏又敏感,叼着自己的阴茎不肯放。太宰治气哼哼地心想。什么嘛,明明中也一点也离不开我。
将中也翻转过来,从后面重新插了进去,背入位总是进得更痛更深,中也每次都抱怨肠子都要被顶破了,但是真要玩背入位的话却还是很诚实地兴奋起来。
太宰治细密地啃咬着中也的蝴蝶骨,少年人的纤细手臂交叠,两只手一上一下死死扣在一起。
“太宰……乳头……!”这么一边呻吟着一边提出要求了。
“知道啦。”太宰治伸手摸索着摸到几乎破皮的乳头,一边揉按一边抠着上面的小孔,非常恶劣地说,“但是不会产奶的乳头玩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我都已经玩腻了。”
“滚你…滚你妈的…!”太宰即使看不到中也的表情也知道他在翻白眼了,两人做着无法更亲密的剧烈运动,没法动手,中原中也只好用干巴巴的那几个词来回颠三倒四地骂,“谁刚才叼着我的乳头不肯放!”
“那都是因为中也太色情了……再咬紧一点,我要射进去。”
抽插的频率加快了,在最后射出来之前,太宰治咬着再一次高潮的中也的耳垂,像是在说什么不得了的情话一样小声说。
谁想和中也像恋人一样做爱啊。
04.
办公室那天的事情好像一个平凡的小插曲,属于少年人的寻求刺激的范围,结束之后,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太宰治甚至搞不清中也有没有听到自己最后的话,那时候中也在高潮的快感中,舌尖都可怜兮兮地搭在了嘴唇上,没注意到自己的话简直太正常了。
但是如果中也没听到的话又会有点微妙的不甘心,毕竟是中也先做了那样的挑衅,如果没能反击成功的话真是大失误。非常想要重新来一遍。
但没等他琢磨着是不是真的要再来一次的时候,黑手党的成员们在经历了短暂的休息又迎来了新的忙碌期,好几个工作和事件撞到了一起,从上到下通通加班半个月,太宰治一天天忙得脚不沾地,中原中也那边也是一样,几乎是忙了多久,他们就有多久没见面了。
以他们的关系,平时也想不起来要联络一下,而等终于太宰治再度腾出空,用累到放空的大脑看着手边的小遥控器的时候,他翻到中也的聊天框,发现两人的聊天记录还是十三天前的一桩工作上的事。
仰头算算中也那边也结束事情了,应该还比他早一天休假,太宰治咬着舌尖,愉快地在聊天框里输入邀请。
「我结束工作了哟,中也晚上来我这边?」
几秒钟后收到了回复。
黑色矮人:「今晚有工作。」
还有吗?太宰治疑惑了一秒,不过追根究底,中原中也是尾崎红叶麾下的人,的确不从他这边管,真要有什么临时的事情,由尾崎红叶直接交到中也手中,他这边也不会收到消息。
所以太宰治只是遗憾地一耸肩,打算去找安吾和织田作喝酒,并没把这个消息当一回事。
直到四十分钟后,太宰治坐在车上百无聊赖看着窗外,等着司机将自己送到常去的那家小酒吧。临近下班点,街上到处都是下班和出去吃饭的车辆,司机在红灯前停下,太宰治托着下巴,无聊地看着窗外。
慢慢地,他的眼睛眯了起来。
“池田。”他平静地喊了司机。
“是。太宰先生。”司机回答。
“往前开一点。半米。”
“明白。”
太宰麾下的人已经被锻炼出来,无论是什么奇怪的要求也会立刻训练有素地执行。司机稳稳将车往前移动了半米,不顾和前车的距离几乎已经脸贴脸——然后从后视镜看到太宰治落下窗玻璃,仔细看着街边一家高级的意大利餐厅。
那家餐厅临街的卡位上,中原中也坐在一侧,穿着私服,正眯起眼睛笑着和坐在对面的男人说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太宰治面无表情拿出手机,调出中也的聊天窗口,那条“今晚有工作”的短短消息还挂在最后一行。
半晌,信号灯变成绿灯,太宰治平静关上窗户,深色的遮光膜阻挡了车内外的视线。
“走吧。”
他对司机说。
05.
那天之后又安安静静过了半个月,太宰治某天突然发现,不知道是和谁学的习惯,中原中也开始抽烟了。
最初只是在空闲下来的时候抽上一根,抽的是初学者也能接受的薄荷烟;慢慢习惯起来之后便在工作时间也这么做了。用嘴角叼着抽了一半的烟草,蹲在审讯中的俘虏前漫不经心听着对方带着恐惧说出的情报,最后将手中一直把玩着的匕首插进对方的后脑中。
不过真正被太宰治注意到这件事,是在他们又一次都有了休假、两人在太宰治公寓的床上做完爱之后。像是那些电影中一样的情形,太宰治随便披了件衣服,打着哈欠下床打算去喝杯水,然后听到了一声清脆的火机声响。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跪坐在床上正准备清理后穴的中也点起了一根烟,带着一点水光和牙印的嘴唇——做的时候太舒服自己咬的——轻轻抿着细长烟草,白色烟雾袅袅绕绕,缠在中也的鼻尖和额发上。
当意识到“中也居然开始学会抽‘事后烟’了”这件事后,刚经历完一场欢愉的年轻黑手党挑起了眉。
是为了看起来“有成年人一般稳重严肃的男子气概”吗?还是受到了最近亲近起来的什么人的调唆呢?太宰治在心里才猜测。回想起来的确最近几次工作中都能看到中也一边暴力碾压着敌人一边平静叼着烟的样子,如果细说起来,他抽烟的时候比中也要早一点,虽没有中也现在宛如慢性自杀一样频繁,但有麻烦的工作时也在中也面前抽过几次。然而那时中也看到了,却并没有跟着他一起尝尝烟草滋味的打算。
所以是因为谁的原因而改变了吗?或许是接吻的时候在对方嘴里尝到了这样的味道,迷恋对方,因此爱屋及乌地也喜欢上了烟草——即使知道非常幼稚和肉麻,但这样的联想仍然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连做爱后短暂放空满足的心情都一起变得糟糕了。
沉默了几秒,本打算去喝杯水太宰治停下脚步,转折回到床前。中原中也这时累得手指都不愿动,乳头、耳垂、腿根内侧还有后面的小孔都被狠狠玩弄成发烫发疼的状态,因此听到动静都懒得抬头,只撩了下眼皮,叼着烟懒洋洋地瞥了一眼去而复返的床伴:“水呢?都说了我也要喝——”
“不要喝水了。”太宰治踢掉拖鞋,磨磨蹭蹭重新爬回床上,像猫伸懒腰一样趴在搭档身边,手肘支着,掌心撑着下巴,一边歪头看中也清理后穴的样子一边嘟囔着说道,“给中也喝我的‘牛奶’。”
“……没人在和你说荤段子的事。”
“才不是荤段子,只是在陈述事实。”太宰治转了转眼珠,笑眯眯说道,“看着中也自己扒开屁股…用手指把我射进去的精液一点点挖出来的动作。只是有一点勃起了,只是这种程度而已。”
“………………”
刚刚把手指插进自己后面的小黑手党动作一顿,警惕目光一下子扫向太宰治,说:“今天不再做了。明天还要早起的。”
“嗯……我什么也没说呀?”太宰治“呼呼”笑着,“说真的,突然不想喝水了而已,满足完自己搭档旺盛的欲望后我也很累啊,让我在这歇会儿吧。一会儿可以和中也分享我的浴缸。”
“是你自己太弱了吧。而且……”中原中也嘴里咬着烟,轻轻转动着插在狼藉后穴中的手指,含混地小声嘀咕:“……而且,难以满足的到底是谁啊,你这满脑子色情的绷带混蛋。”
“咦,中也说什么?”
“什么都没有啦,白痴。”
随后两人都不说话了,都专注了精神在那两根手指上。中原中也从床头的纸巾盒中抽了五六张纸巾,先是将满溢出穴口、顺着大腿缓缓流下的那些乱七八糟分不清是谁的体液擦干净了,然后又熟稔将剩下的几张纸巾垫在身下,自己跪坐在纸巾上方,两腿用力稍微抬起了一点屁股,让后面还在偶尔翕张的小孔对准了面巾纸,防止被手指勾弄出来的那些精液弄脏床铺。
好色。太宰治趴在那里看着中也的动作,像是阅读了一份工作报告、或是品味了一种新咖啡一样单纯做出评价。
手指绕过高潮过后变得疲软的性器伸到后面的小穴,穴口的软肉因为被玩弄过度而可怜兮兮地嘟了起来。碰触的话大概会酥麻又酸痒,也许还有一点快感?因为中也将手指塞进去时,摩擦过那圈还在控制不住缓慢翕张的软肉,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泛着情欲的表情。咬着嘴唇。把嘴唇上那点牙印子加深了。
太宰治歪着脑袋,盯着那像是在自慰一样的清理动作一会儿,开口说道:“说起来啊……明天,中也晚上是不是又有工作?”
中原中也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真忙呢。”太宰治慢慢地说,“最近,和中也‘碰面’的次数都减少了。”明明因为工作或者联合任务的关系几乎隔一两天就会见到对方,这里的碰面指代的是什么,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
“想要一个稍微长点的休假啊……下次三连休的时候,我们去泡露天温泉吧?”
“…………”
中原中也没有立刻回答,他正咬着嘴唇,将手指尽力往最深处摸索,想把太宰治深深抵着里面射出来的精液弄出来。往常几分钟就能做好的事,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有太宰在旁边看的缘故,中原中也勾了几次都没能弄干净不说,还差点把自己搞得又兴奋起来。
不帮忙还光添乱的混蛋。中原中也没好气地在心里抱怨。
平时做完之后的清理向来没太宰什么事,都是中原中也自己做的,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只是不知道以往两人做完就习惯跑去泡澡补觉的太宰治今天发什么神经,很闲一样留在这里,看得他不太自在,手下的动作犹豫了片刻,琢磨在太宰盯着的情况下,他还要不要按自己的习惯,清理时顺便再按摩按摩肠壁上那块敏感的软肉。
正犹豫着,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中原中也反应慢了半拍,等明白过来太宰治已经从床上爬起转到了他身后。背部传来汗津津的温热触感,中原中也眉梢一动,没等抗议太宰治就已经不由分说从背后懒洋洋地伏了下来,同时伸长手臂绕到前方,抓住了他的手腕,十分突然地用力往里一按——
“——唔!”自己的手指因为外力而直接狠狠戳在了那处敏感的软肉上,中原中也没防备,一下子闷哼出声,嗓音里还带着刚才没消干净的沙哑的情欲。太宰治从后面懒懒地将下巴压在了中也的颈窝上,手握着他的手腕,带着中也的手指在后面湿软的小穴里准确又用力地搅弄着。
“呜、混蛋……等……啊、啊……!”
中原中也开始断断续续呻吟出声,性器终于还是硬了起来。只是因为今晚高潮次数已经足够的关系,即使受到这样的刺激也只是半软不硬的翘在身前,筋疲力尽地抖动着。
“这样更快——对吧?”太宰治在他耳边小声呼呼笑着,虽然声音也有点不稳,但比起已经在隐忍着呻吟的搭档来说算是冷静了。黑手党年轻的干部候补侧头一口含住中也的耳垂,因为傍晚时洗了澡而把耳钉摘了下来,耳洞处空空荡荡,让太宰治湿热的舌尖钻到了空子,今晚再一次地舔舐含咬起中也的耳洞来。
“什么、啊……什么更快啊……”中原中也的眼眶都在浅浅发红,一边发出爽到的呻吟一边咬牙切齿,“你这……啊……你这个、色情绷带!”
“讨厌啊,中也。”太宰治不满地抱怨,威胁,“不要在这个时候勾引我呀,我要是再射进去的话中也又要重新清理了吧?好不容易才差不多全弄出来的——”
“是谁在勾引谁啊!”中原中也气急败坏。
房间里重新填满了“咕啾咕啾”的声音,还有两个人一同变粗重的喘息。非常奇妙,明明太宰治并没有亲自放手指进去,只是在握着他的手腕动作……但还是和自己弄自己的效果不一样。比自己弄要更爽、更舒服、更刺激。好像是游戏里那些古怪且种类繁多的Debuff,有了“太宰治”这个加成,小穴变得成倍敏感,连胸前本来已经平静下去的小乳头也开始发痒,重新挺立起来,差点被咬破皮的地方肿胀着,又烫又疼。
后穴里,太宰射进去的那些精液在一点点被扣弄出来,顺着手指和屁股,滴滴答答尽数落在事先垫在屁股下面的面巾纸上。明明该是平常习惯的景象,现在却莫名添上了几分说不出的淫靡感。
喘息声中,太宰治的声音又低又哑,吻着中也的耳廓小声问他:“要射吗?”
“射不……”中原中也脑子里属于理智的那块都已经快被热融化了,他眼神迷离、不甚清晰地呻吟着,在热度和情欲的混乱中听到太宰的问题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在喘息样含混而小声地,带着一点被逼出来的浓重鼻音说:“射不出来……”
“那停下?反正我看里面也弄干净了……”
“不、别停……啊、唔……”中原中也从耳廓到脸颊都是熟烫的热度,飞快要求道,“你插进来……太宰,你插进来。”
“刚刚还说不要再来的。”太宰治露出了小孩子一样心满意足的表情,亲吻着中也汗津津的脖颈,“中也好狡猾。”
“废话……!”中原中也恼羞成怒,在汹涌快感和情欲之中努力偏过头去瞪身后近在咫尺的搭档,咬着牙抱怨,“你不插进来的话,我怎么射出来!”
“请不要撒娇好吗?听起来怪恶心人的。”太宰治叹了口气后又勾起嘴角,就着两人现在的姿势,将自己早在刚才就硬挺起来的性器从后面缓缓插了进去。
“不过,偶尔也勉勉强强可以满足中也的无理要求啦。中也要记住欠我一次人情哦!”
“滚……蛋……!唔、唔,哈啊……快点,插那里……!”
“快点……”
“太宰……!”
最终还是插进去,并且再做了一次。当结束之后已经是半夜三点,两人哈欠连天相继跨进装满热水的浴缸坐下,都想就这么昏睡过去,连一个指尖也不想动弹了。
十六岁的两个小黑手党一人一边坐在浴缸里,泡着精彩夜生活结束后的热水澡。中原中也睡眼朦胧地发着呆,心里想着“我以后要是再在太宰治面前清理后面我就是小狗”、“最后还是狠狠射进来了不是吗可恶”、“又要重洗下次还是戴套、啊但是戴套没有直接插进来爽”……诸如此类,杂七杂八的念头。
浴缸另一边的太宰治抱着腿,脑袋一点一点的几乎要直接睡着,也是满脸的困倦。中原中也抬眼恨恨看向自己的搭档,发现他现在看上去漂亮又柔弱,看起来比他自己还饱受蹂躏了一样,乍一眼看上去简直要怀疑两个人刚刚究竟谁在下面。
只有外表看上去娇弱的家伙。中原中也看着就来气,在心里翻白眼。有本事真娇弱,别到杀人、处罚部下和滚床单的时候就露出霸道本色,死死扣住他连动都不让动,要求那么多,又要来很多次、又要射进最深处。
总有一天杀了你。中原中也在心里第无数次发誓。
大概是带有杀气的视线存在感太强,太宰治迷迷糊糊地,在鼻尖又一次碰到浴缸里热水时短暂清醒过来,缓慢眨着眼抬头,看了看气哼哼的中也之后捂嘴打了个长长地哈欠,说道:“呀,中也……早上好。”
“还没到早上啊,睡糊涂了吗?”中原中也反驳到这里后,反而自己糟心起来,崩溃似的往水里沉了小半张脸,在水面上吐出一串泡泡:“啊……早上六点就要出门去开会,然后又要一气忙到晚上十点吗……可恶,好想休假!”
“所以说……”太宰治记起了之前被打断的话题,“下次休假的时候,我们去山里泡露天温泉怎么样?”
“露天温泉吗?听上去不错啊……”中原中也幻想了下自己暂时还不知道在哪里的假期,心酸又期待地说,“好啊,到时候去吧。”
“真想要休假的话,近期其实也能短暂休息几天。因为比起前段时间,现在已经少了不少了,工作的事情。”太宰治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下,想了想再度开口,这次话音里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无从引人察觉的深意,“不过我也就算了,中也最近为什么也好忙的样子?最近都很少联络。即使约好了来我这里或者去中也的公寓,也经常忙到很晚才回来。”
“嗯,”中原中也泡在热水中,懒洋洋地半眯着眼睛,“最近好忙啊。红叶姐那边给了我不少工作。”
“这样。那还真是辛苦。”
“感觉被你嘲讽了。工作强度的话,比起十六岁已经成为干部候补的太宰你来说,我这点程度应该不算什么才对吧。”
“说的也是。我也很忙啊。”太宰治轻轻地说。
中原中也顿了顿,脑袋里飞快划过一丝怪异。他感觉太宰治并非只想说这几句有的没的废话,还有点别的什么想说——但这仅仅只是他的直觉作祟,是一闪即过的念头,毕竟平时太宰治和他懒洋洋地互相说废话也是寻常会发生的事。
不过这种异样感很快就消失了,太宰开始哼非常难听的歌,中原中也翻了个白眼,默默堵上自己的耳朵。
于是两人都不再开口说话,静静泡着舒服的热水澡。
中原中也开始发呆,而太宰治一边慢慢哼歌,一边认真看着浅绿色热水之下、环抱着膝盖的自己的手。他想到那些自己闲来无事时让人去盯着调查的结果,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膝盖上一条已经浅到几乎看不见的疤痕,在心里平静地否定了中也的说辞。
说谎。
有几天的确是去执行任务,可剩下的那些晚上,明明都是在和某个男人吃饭不是吗?
明明他也发了信息,要中也来和他一起加班吃讨厌单调的便当,但中也却选择了另一边的事实让他非常恼火。
虽然……所调查到的那个男人的信息,他在看过后认为存在疑点,来路不明的人究竟是如何同中也认识并产生交集的也令人怀疑,这整件事还有需要调查的地方,猜测下的话是“工作”的可能性的确,相当高。
但那又怎么样呢?反正他还是生气。
太宰治不负责任地想着,同时太宰治像个高明的外科医生一样,条理分明且冷静地解剖着自己的内心。
说到底,一开始让他恼火的,也并非那个不知来历的男人。因为这种事问一下中也就可以了,很简单的事,工作的话中也会告诉自己的,然而他很清楚自己不爽的并非是“中也和什么人吃饭”这件事。
让他生气的事有两件。
一个是从这件事中所看到的“未来”。中也和他不一样,这个总想要成为人类、并且已经比大多数人都像人类的小怪兽,以后一定会遇到喜欢的人,然后和对方谈一场甜蜜的恋爱,到那时就不再是不知真假的猜测了,中也的生活会和他分离开,自己的邀约会被理所当然地拒绝……因为中也要有所谓的“私人时间”,去陪他的恋人了。
然后另一个,让他生气的大概就是……会对这种事产生“讨厌”这种情绪的想法本身,也非常讨厌。
中也的“恋人”讨厌,中也本人讨厌;
……
…………
但果然,还是“会对‘讨厌的中也’有这种想法的自己”,最讨厌了吧。
真麻烦。
死掉算了。
太宰治面无表情想着。
“喂,我先出去了。”中原中也没注意到坐在浴缸另一头的搭档在这短短一段时间里已经飞快转了多少个念头,他从浴缸里站起来,抬腿迈出浴缸,在心里盘算着自己还能睡多久,顺手拽下一旁架子上的浴巾裹在身上。
因为他的动静而回神,太宰治在中也身后幽幽开口:“……中也。”
“什么?”中原中也擦着身上的水,没回头。
“……唔,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中也以后的恋人,在床上一定会很愉快吧。”太宰治平静看着浴缸的水面,理智告诉他也许不该再说下去了,说出来也毫无用处,并且幼稚极了,大概率会被中也记住好久也嘲笑好久。
中原中也的动作停下了。“……哈?”他半侧过头,皱起眉,“突然说这个做什么?”
理智在提醒他,然而睡眠不足消磨了太宰治的理智。年轻的黑手党经历了一段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心路旅程,眼瞳深处幽深不见底,盯着水面缓缓说道:“因为,中也已经和我练习过无数次了吧?做爱。男人获得快感的方式都差不多,我又格外挑剔,所以获得了很多经验,一定会很快乐吧?不管将来那个人是谁,都该感慨自己的好运气,毕竟中也是我用了很长时间才调教——”
“——好了,停下。给我闭嘴。”中原中也突然口气生硬地打断他。随后大约是觉得这样太突兀,他嘴唇一动,停了停才拧起眉,火药味十足地说,“……你没事突然管我的感情生活做什么,有病吗?”
“只是提前对中也的声明。”太宰治声音淡淡的,“中也如果谈恋爱的话要记得告诉我哦,我会和你保持距离的,毕竟和中也做爱很舒服已经习惯了,要断开联系的话需要一段时间缓冲吧?这是习惯上的问题。所以记得事先给我打招呼,因为我不想成为那些狗血电视剧中的第三者啦。”
那么,先这么说明了。他平静地说。
“………………”中原中也沉默很久。他其实很茫然,一点也不知道太宰治今晚哪根筋搭错来说这些,但知不知道这点无所谓,因为并不影响他暴躁发怒。
最终,这个原本很困想要出去就躺到床上睡觉、但现在大概已经完全清醒了的小黑手党硬邦邦地说了一句“啊,会告诉你的”,然后冷冰冰地、头也不回地大步迈出了浴室。
“啪!!!”
浴室门被狠狠甩上,留下太宰一个人孤单泡在浴缸里。
又过了几分钟,意料之中的,这次是大门处传来惊天动地的摔门声。
公寓里这次彻底安静了下来。
太宰治保持着泡在水中的姿势,听到外面的摔门声也只是不出意外地动了下眉稍;几秒后他慢慢抿了抿嘴,又往已经开始变凉的水里沉了一些。
06.
没有工作的夜晚难得来临,发生在小酒馆中的三人聚会如期而至。在轻松调侃了最近几次工作中令人啼笑皆非的部分之后,三人都喝起了杯中的威士忌,安吾慢慢喝着,在无意中看到了调酒师挂在一边挂钩上的黑色帽子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口提了一句。
“说起来,上次的事怎么样了?太宰君。”
“什——么?”太宰端着杯子问。
“关于中原的事啊。”安吾说,“不是在苦恼床伴不想同自己接吻的问题吗?”
“啊,关于那个。”太宰平静地说,“已经不再烦恼了哦。安吾和织田作说得对,只要想通了的话就不会纠结于那种幼稚的想法了。”
“是吗?”安吾推了推眼镜,没有多想,“嗯……不管怎么说,你能想通就很好。我还一度担心你会因为这个而疏忽了工作。”
“怎么会。”太宰治那略显怪异的平静只维持了一瞬就被很好地收了起来,他故作夸张地叹气,抱怨着安吾的严酷,“我这么勤奋,是那样的人吗?”
港口黑手党唯一的全勤王安吾冷静回答:“是。”
“太过分了安吾!我会伤心的!”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织田作却忽然平静地开口了,打断了那边吵吵闹闹的两人:“太宰。”
“嗯?”太宰治正一手按在安吾的痒痒肉上,闻言笑眯眯地回头,“怎么了,织田作?”
“我那天有看到中原和一个没见过的男人在商店街。”织田作用那种平淡的总是显得对什么都不好奇、但又仿佛什么都清楚似的语气说道,“那个,不像是组织里的人啊。你知道吗?”
“什么陌生的男人?”安吾扶正被太宰撞歪的眼镜,好奇。
“任务的对象吧?反正中也是这么说的。”太宰治回答完安吾,才回答另一位好友的问题,“嗯,我知道哦。将近一个月前就看见了。那天中也在短信中说他在工作,我也懒得问他究竟是怎样,反正怎么样都好,那都是和我无关的事。”
织田作和他碰了杯,简单评论道:“这样吗。我还以为你上次那么说,是想和中原成为——嗯?恋人吧……什么的。”他其实并不如何关心这种带有些暧昧色彩的八卦,可是如今深陷这个漩涡的人是太宰,希望年轻的好友不要留下什么遗憾是一方面,太宰会有什么有趣的反应,也让他稍稍有了一点兴趣。
年轻的黑手党绷紧脸颊,严肃纠正:“绝、不、是。不要误会呀,织田作。这样的事你应该是知道的不是吗?如果说能让我唯一展示忠诚的东西,那一定是当我了解了这个世界之后、所迎来的死亡——和某个人腻歪地共度一生?我现在可没有那样的想法。当然了,这其中最重要的还是,我、讨、厌、中、也——”
“真的讨厌吗?”安吾端着酒杯,喝了一口加冰的烈酒,向来以严谨和自律著称的情报员难得露出一点轻松的神态,老神在在地拆台,“我可是知道的哦,太宰君上周三的时候,在废旧的仓库里完成了歼灭作战后是坐在中原的机车后座上回去的吧?那之后两个人一起去的地方,恐怕是其中一方的公寓吧?”
“那什么也说明不了。”太宰治又开始像生闷气的孩子一样,伸手指叮叮咚咚敲着玻璃杯的杯沿,该庆幸的是这家店往往除了他们三个常客外就没别的什么人了,不会让其他客人感到不快。
在座的两位成年人听到这句嘟囔之后,对视了一眼。
织田作问:“发生了什么吗?”
安吾说:“说起来,中原最近几天的黑眼圈也很重呢。虽说并没有迁怒那样的恶习,但能明显看出他这段时间的心情不算愉快。我还以为是连续加班的后果。”
太宰瞥了安吾一眼,那表情有点糟心又有点微妙:“为什么安吾听上去经常和那个蛞蝓见面的样子啊……安吾和中也,两人有什么交集?”
安吾想了想,谨慎地说:“不算经常见面吧。只不过最近工作的原因,有打过几次交道。”
“这样啊……”没什么精神的太宰治慢慢趴到了桌上。
黑手党的那位年轻的干部候补,总是笑眯眯的,似乎永远在想些与工作无关的问题,但绝没有人会知道他心中那些真正的想法。黑手党的成员中流传着这样的传言。
但,如果真的有谁能让太宰极为稀少地吐露些真心话的话,那样的人大概就只有眼前这两位了。虽说这种情况就连他们也没怎么见过,三人相聚时间并不算多,每次见面也都是朋友之间默契地喝酒,并不会说些破坏气氛的话题。
过了一会儿,旁边的两位听到太宰再度开口。
我大概是说了一些过分的话。他有些惫懒一样低声说道。不,也不能算过分吧?只是有些刻薄的程度,把中也惹生气了。
“……只是这样?”安吾沉默了几秒,有点意外地说道:“只是这样吗?……啊,抱歉,因为是可以想像的事。太宰君的话,不如说当时就有预料了。平时总是算无遗策的太宰君偶尔会出现这样的‘不善言辞’的情况。现在看来应该就是在面对中原的时候了吧。”
“安吾……”太宰治面朝下压着桌板,声音闷闷地从下面传出。
织田作杯中的加冰威士忌只剩下了小半杯,球状冰也融了大块,被杯子的主人不经意地摇晃着。“安吾是那样的看法吗?嗯……也有道理。”织田作想了想,承认道,“太宰的话,似乎很容易在面对那位中原时露出孩子气的一面。是因为都是同龄人的缘故吧。”
“连织田作也……不,不是那样的原因。”太宰叹息着,将脑袋扭过来,眼神遥遥地投向虚空中的某一点处,然后说道,“是知道一定会生气才那样说的。因为察觉到了有些危险的想法,想着‘不妙啊’然后脱口而出了。”
“所谓的‘危险想法’是指?”
“……将放在旁人身上会觉得没所谓的事,角色换成中也的话就会很生气,认为是对我的‘不忠’。”太宰治面色不快,不知道是冲谁,但还是皱着眉将这些说完了,“从身到心的背叛,没法原谅——意识到这一点,那么恐怕谁都会接着思考另一个问题的吧?”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吗?”安吾说道,“不是很好嘛。不管结果是什么也好,赶快搞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然后不要耽误工作才好。”
织田作:“嗯……”
安吾:“……”
织田作:“……”
织田作:“嗯?怎么了吗,安吾。”
安吾:“不,只是觉得这里织田作先生是不是该吐槽一句‘结果居然是说工作的事吗’这样的话……啊啊不对,都怪太宰君平时的恶作剧,为什么我要吐槽我自己啊!”
太宰已经从趴在吧台上的状态坐了起来,抬手向那位熟悉的调酒师又要了一杯加冰的威士忌。他不是酒精过敏体质,往往喝这种高度数酒也只是在眼尾处微微红了一点,而现在黑手党的干部候补正准备喝第三杯。
没多一会儿,调酒师将酒放到这位时常会要求一些“龙舌兰兑洗洁精”不可能要求的年轻客人面前,而冰化了小半的空杯子被收了回去。太宰治沉默着凝视他重新拥有的完整的球状冰,忽然说道:“如果人类也能像冰块一样就好了。”
“??”
安吾没听懂太宰这句比喻的内涵;而织田作则很平静地接上了话:“太宰想要体验冰块的一生吗?”
太宰治摇摇头,弯起眼角轻轻笑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
“是说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重新冻过后就可以恢复最初的样子了。”他解释说,“就像游戏一样。有存档复活点呢。”
后来他们又说了些什么就记不太清了,因为难能可贵能对自己的事说出这么多的太宰治,在短暂的阴沉后重新挂出了完美无缺的笑脸,话题被轻轻松松转移开,三人在那之后一起聊了许多三人都感兴趣的事情。
又是轻松的一次酒吧小聚,夜里十点从酒吧所在的巷子里走出时,起码安吾和织田作是这么想的。他们在巷口聊完了最后几句话,正打算一左一右告别分开:织田作和安吾要往左边走回各自的公寓,而太宰治则要往右,因为临时接到了一通电话,要他立刻赶回去加班——
结果就在三人分开的前一秒,街道斜对面的夜店门被推开,喧嚣和刺目灯光从店内潮水般涌出一瞬,又被紧紧关在门后。一个年轻男人和另一个看上去比他更年轻,像是少年一样的年轻人一同走出,两人同样在店口停下说了几句话,其中像是少年的那个紧紧皱着眉,看起来已经相当不愉快了。
街道这一边的三人停下脚步。
背后不能说人坏话果然是真理,不然横滨这么大,夜店酒吧这么多,怎么刚才在小酒馆里讨论的人,现在就出现在了他们眼前呢?
“是中原啊。”织田作说,“要去打招呼吗?”
“不是那个问题吧织田作先生。”安吾说着,目光却不住往对面飘去,然而在接触到那听了一晚上的“出现在中也身边的陌生男人”时愣了一下,“咦,这个男人不是…………”
而太宰治,自从中原中也——他那和他同龄的、行动时总是异常默契的、甚至有着比任何人都密切的肉体关系的搭档从夜店出现后,就平静站在原地,无声无息看着对面的两人,没有吭声。
是吗。他心想,原来是这样一回事。
中原中也和他的同伴暂时还没发现这边碰到了熟人,实际上中原中也的神情实在算不上好、不,应该是被称为“恐怖”的状态,感觉稍微敏感些的人都已经能察觉到那些带着寒意的杀气,显然那个男人不管是因为做了什么而惹怒了中原中也,正常来说,现在他都要倒霉了。
但是他居然没有。
夜店的霓虹招牌热情似火地横在双方中间,挡住了往来的视线。这边的三人只能看到那个年轻男人带着讨饶的淡定微笑俯下身靠近了他的年轻同伴,霓虹招牌闪闪发亮地挡住了他们的小半张脸,但那个距离那个样子,看上去像是一个温柔的吻,又或者一句什么情话,总之如果看到会让部下们看到大跌眼镜的,怒火中烧的中原中也愣了一下,脸上的怒色居然就那么停住了。
两人随后又说了什么这边并不得而知,安吾只知道他现在有些尴尬,因为中原中也在结束对话后一扭头,街对面的三个年轻男性穿着风衣和薄围巾,并没有什么遮挡物挡着能稍稍缓冲一下。
于是中原中也一下子就看到了太宰治,先是有点意料外地动了下眉稍,随后不知道是不是还在记仇那天晚上的事情,他本来下意识打算打招呼的嘴唇一动,接着便紧紧抿住了。
“…………”
“…………”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两人隔着一条空旷冷寂的街道静静对视着,双方脸上是别无二致的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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