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尾声

这场差点毁灭了世界、又的的确确拯救了世界的大事件终于落下了帷幕。

虽然没有准确的数据，但对于曾经的“书中世界”的人们来说，大部分人——这里指各大异能组织的首领、异能者、政府官员以及各国隐秘机构——都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真相，知道了他们曾差点走向灭亡，又再一次迎来了太阳照常升起。从这一点来说，知道真相的人数已经远远超过了阈值，但却并没有出现世界毁灭的迹象。从这点来说，「中原中也」冒险的举动的确分离了两个世界，并成功地让“书中世界”变成了新的、真正的平行世界。

而所有属于另一个世界的人都在世界分离的那一刻，回到了他们的世界里。

不知道他们有多少需要善后的地方，但这个世界的坂口安吾已经忙到两眼发直了。需要处理的事情何止是堆成了山……应该是堆成了喜马拉雅山……堆成了从马里亚纳海沟最深处一直长到喜马拉雅山那么高的可怕山峰……

“前辈——”部下又在喊了。

坂口安吾叹了口气，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看向摆在桌上的一个小小的火柴盒。

灾难来临时，他在太宰君的要求下，带着部下一起争分夺秒找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涩泽龙彦的藏身处。然后在一片混乱的街道上，他看到了街道的另一头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个人……织田先生如同他记忆中那样，穿着熟悉的衣服，正在帮助一个遇到灾难而吓到大哭的异能者孩子。他似乎是侦探社的一员，和侦探社的其他人站在一起，在社员问了什么时摇了摇头。

他看着织田先生和侦探社的社员一起背起那个孩子，似乎匆匆要赶向其他安全的地方。坂口安吾没有上前，就站在原处定定地看着他们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朋友。

如果，自己当时……

坂口安吾闭了闭眼，把擦好的眼镜重新架在鼻梁上。

而辻村深月也在这时推门进来：“前辈！要写的报告堆成山啦！内阁、种田长官、福地阁下、各国隐秘机构，这些人都在等着我们交出完整的解释啊啊啊——还有灾害来临时请来的那些教授，我刚刚让人把他们恭恭敬敬送回去。啊对了，牧神的那具实验体死了，但是牧神不见了，要怎么办啊前辈？”

“来了。”坂口安吾拿过桌上的火柴盒，放进自己的衣兜里：“你刚刚说牧神是怎么回事？”

在不知名的某个巷子里，陀思妥耶夫斯基整理着自己的白色斗篷：“这种办法也行不通吗……算了，暂且撤退吧。总归这一次，收集到了很好的情报。”

曼哈西特安保公司里，菲茨杰拉德将看完的报纸夹在腋下：“奥尔柯特，博士！行李都收拾好了吗？我们要回国了！”

“来了、来了！”艾克尔伯格博士慌慌张张拎着行李箱走出研发室。

“马上就好，菲茨杰拉德大人！”奥尔柯特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书’啊，真是个不错的东西。”菲茨杰拉德摸着下巴：“等我回去度完假，见完亲爱的妻子……我们再来考虑新的作战计划吧。”

港口黑手党，首领办公室。

“打扰了。”尾崎红叶推开门走进来：“首领，关于修理和善后的费用，财务部已经统计出来了。”

“唔。”森鸥外坐在椅子里，看着落地窗外湛蓝的天空：“辛苦了。放在那里吧，红叶君。”

爱丽丝正趴在一旁的地毯上画画，尾崎红叶含笑看了一会儿她的画作，然后轻声感慨：“……这次闹出的动静真大呢，那两个人。”

“虽然知道太宰君和中也君凑到一起后，总能给我们一些惊喜……或者惊吓。”森鸥外露出一点苦笑：“但这次的事情确实超乎大家的想象。让人感慨我们是不是老了呢——红叶君，现在可能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了哦。”

“您在说您自己吗？的确是这样哦。”尾崎红叶说：“不过，还有一件事。听说那个男人……牧神在被异能特务科的特工抓捕之后，在混乱中失踪了。”

“唔，我听说了。”森鸥外伸手抵着下巴：“往好处想，牧神也是另一个世界的成员。也许是在两个世界分离时，就这么回到了另一个世界也说不定。”

“至于最坏的可能……”

尾崎红叶：“最坏的可能是？”

“没什么。”森鸥外摇摇头，又笑起来：“总归和我们已经没关系了。对了，红叶君，你看我昨天给小爱丽丝买的新裙子～很漂亮吧～很适合接下来的宴会吧～”

尾崎红叶轻轻叹了口气。

在几个组织当中，侦探社大概是善后工作最轻松的那一个。侦探社所在的大楼遭受的融合的影响不大，他们也没有需要对此次事件进行报告的上峰。只不过事件刚刚结束，还有很多需要帮助的人，委托书每天像雪花一样飘进他们的工作邮箱里。

但大家都提不起来精神。社员们一致认为，这次的事件比之前的「三社对立」事件还要辛苦一百倍，所以他们会提不起精神也是正常现象。只有国木田独步仍然保持了高昂的热情，每天把计划表安排得满满当当。

不过，在事件过后，有两个人经常缺席就是了。

“敦今天也去训练了吗？”谷崎润一郎趴在桌子上，问旁边正在看春装杂志的与谢野晶子。

“嗯。”与谢野晶子将杂志翻过一页：“听说是和‘黑手党的祸犬’……那个芥川定了什么约定之类的，好像要在之后某个时间决斗来分出胜负。”

“真好啊。”谷崎润一郎感叹了一声：“好有活力啊。”

“哥哥！”谷崎直美推开门走进来：“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直美。”谷崎润一郎坐起来：“那是……咦，这不是那家每次都需要排队的咖啡店的蛋糕吗？”

“刚才路过那里的时候，碰到太宰先生了。”谷崎直美笑眯眯说道：“他和中原先生买了蛋糕送给我哦。”

谷崎润一郎眨了眨眼。

“你刚才犯规了吧。”中原中也冷漠地说。

“该去看眼科的是中也才对。”太宰治比他更冷漠：“就算差零点零一秒，刚才这一把也是我赢了。”

“……”中原中也将手中的掌机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输了四次了！怎么可能？！你是不是又在我机子上动手脚——”

“我们两个一起去买的今年的限定款。”太宰治懒洋洋地放下游戏机，用叉子叉起一小块抹茶柑橘蛋糕：“唔，老板新推出的这个菜单真好吃……”

抹茶略带苦涩的清香和柑橘的酸甜配在一起，是哪怕不喜欢甜食的人也会觉得好吃的程度。

“可恶。”中原中也没辙地放下游戏机，跟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愿赌服输。”太宰治微笑道：“刚才的约定，中也没忘记吧？”

“知道了，这周末推掉工作陪你出门。”中原中也说。

窗外蓝天白云，阳光明媚，收银台后的小姐姐在和同事窃窃私语，脸颊微红地看向他们这一桌。

但中原中也没有注意到这些。

中原中也盯着自己游戏机上的花纹：“喂，太宰。”

太宰治默默地把中也那碟蛋糕也拖到了自己面前：“嗯？”

“……今晚，”中原中也清了清嗓子，“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饭？”

“……”

没有回答，中原中也奇怪地转头，然后发现自己那盘蛋糕只剩下了一点奶油了。

中原中也：“……”

再一抬眼，最后一块蛋糕被插在叉子上，递到了自己嘴边。

太宰治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

“好啊。”他说：“中也打算去哪里吃？”

另一个世界。

在知道真相之后，各家都没有了继续打下去的理由，于是经历一年战争的横滨终于回归了和平的日常。港口黑手党的总部仍然在重建中，而中原中也站在临时的首领办公室内，正在交接最后的工作。

现在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是中岛敦。这是在战争期间决定的。那个时候中原中也在爆炸中失踪，而身为首领的太宰治也被宣告死亡——不知道太宰治是怎么做到的，但在改变后的未来中，他像欺骗中也一样欺骗了其他所有人，让所有人都认为“太宰治已经死去”——于是中岛敦在风雨飘摇中临时上阵，多亏了有镜花、尾崎红叶还有其他人的帮助，才没成为港口黑手党历史上最后一任首领。

在事情结束后，中岛敦本打算将首领的位子归还给太宰治，但以太宰治的情况已经不能再担任黑手党的首领；于是他又看向原本的最高干部中原中也，但中原中也同样表示，虽然还会继续当五大干部，协助首领的工作，但他现在要开始休假了。

中岛敦表示理解，然后尽力帮助中原中也交接一些紧急的工作，批准休假……然后发现兜兜转转，最后首领这个职位还是落到了自己头上。

中岛敦毫无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把这份工作做下去。

“话说回来，”中岛敦说，“中也先生，您的异能怎么样了？我听为您体检的医生说，情况比之前好一些了？”

“唔。数值比之前要稳定一些。”中原中也回答：“可能是我吞掉了那两条龙，侥幸没死，那些能量在我身体里留下了一些残留……医生说有慢慢恢复的可能，但也可能就是现在这样子了。”

中岛敦点点头：“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请您开口。”

“噢。”中原中也说。他收拾了最后几份文件，放在桌上：“这些就是全部了。”

“辛苦您了。”中岛敦说：“还有，关于太宰先生的事情……从我目前得到的情报看，各国为了各自的利益，现在仍然在为如何处理太宰先生之前做的事情争执……他差点毁灭了这个世界，又的确拯救了这个世界，所以现在他们正吵得不可开交。各方利益交错在一起，我觉得大概就算再过几年，这件事也不会争出一个结果。”

中原中也轻轻嗤笑一声：“早猜到了。也就是说，现在是趁机出门玩的最好时机，对吧？”

中岛敦点点头。

“我听说你们已经定好了旅行计划。”中岛敦有些好奇道：“第一站去哪里玩？”

“只是突发奇想，问他要不要一起出门旅游，他就答应了。”中原中也轻轻一耸肩：“至于剩下的事情，走一步算一步。”

中岛敦了然。

这个在经历了一场战争后，想明白了许多事情、也成熟了许多的年轻人笑着说道：“那么，祝您假期愉快。”

中原中也拿起车钥匙，转身对他挥了挥手。

一小时后，中原中也带着行李，开车来到港口。

他把车开到约定的位置，却没有看到太宰治的身影。中原中也把墨镜摘下来，有些奇怪地走下车，不知道太宰治又在玩什么把戏。

港口停着无数大小船只，不远处停泊着豪华游轮“巴斯罗迪号”。因为没有特定的计划，所以中原中也打算搭乘游轮，第一站前往南美洲。也许他们在哪个停靠的海岛、或者在热带雨林里突发奇想，有了想去的地方，那么临时转道、搭乘别的交通工具前往下一个目的地也完全没问题。

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两点。中原中也看了看表。现在是两点十分。

搞什么鬼？他皱起眉，正打算打个电话的时候，发现停在岸边的一艘白色的游艇发出了动静——有人从船舱里推开门，走到甲板上，趴在船舷边对中原中也打招呼。

“嗨。”那人逆着天光，让中原中也抬起头，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你看我这艘游艇怎么样？”

来人当然是太宰治。他站在一艘不知道哪里来的白色游艇上，托着下巴，从上方垂眼看着中原中也。

“哪里来的？”中原中也打量了这艘游艇一番：是很早以前的型号，看起来像是刚刚翻新过。中原中也确定这不可能是太宰治刚刚买的游艇，因为他所有的资产都在他“宣告死亡”的那段时间里被冻结了。现在事情结束，他也没有要回当首领时积攒起来的那些财产的意思，而那些人还在围着他争来吵去，恨不得把太宰治过往做的每一件事都翻出来论个究竟。

不过太宰治对这些东西本来也就没什么兴趣，有钱有有钱的玩法，没钱有没钱的玩法，在享受和寻找乐子这方面他天赋异禀。更何况他虽然没有钱了，但中原中也仍然富可敌国——反正他这段时间在中原中也家吹空调、睡懒觉、在空调房里吃冰激凌……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以前某项工作的附赠品之一，不在我的名下，所以没有被收走。”太宰治说：“别看它现在这副样子，我认真翻修过才成这样子的。之前的话大概一百美元都卖不出去。”

中原中也眨了下眼：“你自己修的？”

“不是总觉得我什么都会吗？”太宰治礼貌道：“是的，我自己修的。”

真的假的……什么时候修的啊？中原中也怀疑地打量了一圈。

“请容我向这位先生介绍，这艘‘巴巴嘟嘟号’的优秀之处……”太宰治像个房屋推销员一样，念着一个一听就知道是临时起的敷衍的船名，邀请中原中也上船，然后对他介绍这艘游艇的性能以及特意进行过改造的部分。中原中也发现太宰治居然很用心翻修了这艘型号老旧的游艇……该说他的确是聪明绝顶吗？无论什么事情，稍微了解过就能上手，成果通常都能达到九十分以上。

船内船外转了一圈，两人重新站在船头。中原中也听完他的介绍：“所以，我们是要乘着这艘小游艇去旅游吗？”

“搭乘这条船可是有条件的。”太宰治将双手漫不经心地背在身后：“这艘游艇只允许搭乘太宰治先生，以及——”

他看向中原中也，忽然笑了一下。

中原中也有点茫然地和他对视。

“——以及，太宰治先生的搭档。”太宰治看着中原中也的眼睛，轻声开口：“忘记问这位先生的姓名。请问您是？”

天空湛蓝，白云缕缕。海鸥从蓝天之下飞过，落在船舷上，歪头看着面对面站着的两人。

不知道为什么，中原中也微微攥紧了手指。

不是首领与部下，不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与干部候补，不是「羊之王」和黑手党的小鬼——

他和太宰治似乎一直都肩负着各种责任，有着各种各样的身份。他们肩负着很多人的性命，保护着很多人和事，为了很多事而做出了很多不得不的选择。在诸多精英围坐在一起，讨论起要如何对付太宰治与中原中也的时候，很少有人会想起这两人才二十二岁。

而现在，在一切都结束之后，在与力量、异能、责任都无关之后，仅仅只是太宰治与中原中也，还剩下什么？

他们想要的是什么？

中原中也动了动嘴唇。

很奇怪，明明他在看到太宰治死去的那一日都能镇定地挥刀、在末日来临时能畅快地大笑出声、在决定一口气吞掉那两条龙的时候甚至表情都没有变化，但现在，仅仅只是太宰治的一个问题，他的嗓子却仿佛被堵住了，无法顺利说出话来。

“我是……”中原中也用微微沙哑的嗓音慢慢说道。

太宰治安静地看着他。

仿佛有无数的画面从两人中间一闪而过，那些过去的、曾经的属于他们两人的过去：他们在青蓝天空下的初次相遇；他们遇到牧神的那一天；太宰治成为首领的那一天；双黑第一次遭遇惨败的那天；中原中也发现自己异能衰竭的那天；太宰治死亡的那天。那些快乐的、痛苦的、亲密的、令人无比压抑和沉默的过去在此刻纷纷闪过。

然后烟消云散，散在了忽然吹起的微微带着海水腥味的海风里。海风卷起了中原中也赭色的发丝，吹向远方，一直吹动了挂在房檐下的风铃。福利院的大门被推开，脸色苍白的森鸥外坐在轮椅上；一群小朋友笑嘻嘻喊着“院长先生、今天天气好好”，将他小心翼翼推出屋外；风卷起地上的树叶，树叶一路飘向横滨市区；侦探社的楼顶上，芥川龙之介正在认真与织田作之助进行格斗训练，灰色的衣刃将经过的树叶一分为二。

“我是中原中也。”中原中也声音沙哑，眼眶微微发红：“是太宰治的……搭档。”

“那真是好巧啊。这艘游艇今天刚刚从修船厂开出来，就遇到了条件合适的客人。”太宰治对他伸出一只手：“那么，中也。”

“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太宰治说：“我们用这艘游艇，去环游世界。”

他来到港口，本来就是约好了一起出去旅行的吧。中原中也虽然这样想，但却并没有把这种煞风景的话说出口。他没有理太宰治伸出来的那只手，而是直接熟练地踮脚、伸长手臂，在把人往下拉的同时吻了上去。

“我愿意。”中原中也说。

牧神从黑暗中猛地睁开眼睛。

他被绑在石台上，一群穿着黑袍的人站在他身边。为首的那个黑袍人见他醒来，于是礼貌地开口道：“Que les roses s'épanouissent sur ta croix[1].”

牧神怔怔地看着他几秒，然后缓缓闭上眼：“……好久不见。”

“这是我们第二次救你了，昆哈特。”为首的那个人的声音听起来是一位年轻的男性：“我们第一次救你，是因为你是有天赋之人。而你加入玫瑰十字会[2]后第一件事，应该就是学习‘玫瑰十字会是秘密结社，我们从不行走在世人眼前’这一点。”

牧神：“……”

“你的行为违反了第一、第四、第十三条教规，按照规定，你没有悔改的机会了，所以我们要给予你相应的惩罚。”对方轻声道：“你有异议吗？”

牧神平静道：“没有。”

对方点点头，退后了一步，于是周围的黑袍人一拥而上。血肉切割声响起，鲜血很快浸满了整张石台。

“你的能力，还有大脑，都将归玫瑰十字会所有。”对方看着眼前的景象，低声道：“睡吧。同胞。”

这群黑袍人动作很快，并且十分熟练。不到半小时，整张石台就被水冲刷得焕然一新，完全看不出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其中一人捧着一个装了新鲜器官的容器走到为首的黑袍人面前，见黑袍人点点头，于是又拿出了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看起来十分美好的照片。蓝天白云之下，两个英俊的年轻人站在漂亮的小游艇上接吻。

黑袍人看了片刻，然后将照片放在蜡烛上点燃了。

他看着照片的灰烬。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吗？”

全文完。

[1] Que …… croix ：意为“愿玫瑰在你的十字上绽放”。传闻中是中世纪秘密结社“玫瑰十字会”的问候语。

[2] 玫瑰十字会：玫瑰十字会是中世纪末期的一个欧洲秘传教团，以玫瑰和十字作为它的象征。该会一直保持神秘，不为外人知晓。直至17世纪初，有人匿名在日耳曼地区发表三份关于该会的宣言，外人才知道它的存在。有人认为海因里希·昆哈特是连接约翰·迪伊的思想与玫瑰十字会主义的纽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