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

“我啊，”他贴近他的耳边，用撒娇一样的口吻小声说道，“一直以来、都在看着中也喔。”

“实在是没办法，因为中也太受欢迎了，我总觉得不放心，只好从山中跑出来了。为此我的好朋友还特意来看过我，觉得我是吃了什么毒蘑菇而脑袋不清醒呢。”

“不过幸好我从山中出来了，中也果然忘记了我的事，在和可爱的人类女孩子谈恋爱——那天的花火大会真是好看啊，中也大概也这么想的对不对？选在烟火和樱花树下和女孩子调情……”

“我没有忘记你的事！”中原中也感觉太阳穴都在一抽一抽地疼，“还有我交女朋友的事你怎么……你一直跟着我吗？？”

“嗯，是哟。”

“所以我都说了，我那时候只是说会和你一起玩……并不是答应成为你的妻子！——”

”——我漂亮吗？”身披青色羽织的狐妖抖了抖头上毛茸茸的尖耳，打断了他的话。

“哈？？？？”中原中也一愣。

“我是说，和你那个女朋友比，中也觉得是她漂亮呢……”太宰治伸出食指轻轻一点脸颊，歪头微笑道，“还是我漂亮？”

“那当然是……”中原中也语塞。

眼前的狐妖静静地看着他，对他露出和十一年前他们第一次相遇时别无二致的微笑，而伸出的食指指甲尖锐，泛着幽幽的青色，他也不止一次见过这尖锐到能当刀子使的指甲上燃起色泽漂亮的狐火、又或者是将其他的妖怪开膛剖肚，有时候这个狐妖——太宰治像是故意要让他看到一样，在他面前杀死在山上胡作非为的人类、杀死犯了禁忌的妖怪，故意对他展示最残忍可怕的一面，当天上下起血雨时太宰治就站在一片血色间，同现在一样冲着他微笑，那些发臭的血液从太宰治的脸上滑下，而他吞咽一口口水，只觉得他好看得要命，觉得那双狭长上挑的眼尾中能伸出一支颤巍巍的桃花，觉得他的心脏砰砰砰砰，跳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快速。

怎么可能不漂亮呢？

怎么可能会有人比狐狸更漂亮呢？

十八岁的人类少年攥着单肩背的学校书包提带的手不自觉用力，他一动不动地同太宰治对视，眼睛微微睁大，嗓子也隐隐发紧。“那当然是……”他低声说，“当然是你更漂亮了。”

眼前的狐狸是他七岁那年见过的最漂亮的生物，现在十一年过去，他依然能这么说，眼前的狐狸是他出生以来见过的最漂亮的生物。

“那么，中也喜欢吗？”狐妖跟着放轻了声音，谆谆善诱，“中也喜欢这么漂亮的我吗？”

“我不知道。”人类少年眼底露出迷茫，在美色攻势下终于小声吐出了实话。“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噗。”太宰治愣了半晌，片刻后在中原中也羞恼的眼神中笑出了声。“中也真是狡猾呢。所以我才说，被中也招惹的我，真是好可怜。”他大大叹了一口气，伸出手臂将面前的少年拢入怀中，“招惹到狐狸可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喔。”

宽大的袖口将中原中也大半个人都拢了进去，他费力挣扎才从柔软的织物中挣出脑袋呼吸，闻言愤愤不平，觉得天下简直再没有比自己更委屈的人：“说什么招惹狐狸非常危险啊，我根本就没有招惹你！！太宰治我要让你知道你招惹到我才是你做的最愚蠢的事情！你完了！！！我要把你关进动物园的笼子里！”

“咦？中也不知道吗？好歹我记得你家祖上还是有名的除妖师？”

“知道什么？……你都说那是‘祖上’了！！！而且现代社会里哪还有这么多妖怪啊！”

“唉，真是……”太宰治垂头在他嘴角咬了一口，笑嘻嘻地说，“因为没有哪种精怪，能比我们更善妒了。”

“………？？？？？”这是什么优点吗？？怎么听起来还怪骄傲的？？？

“所以，你要小心哦中也。”太宰治双手下滑揽在他腰间，自己则弯身把头埋进中也的脖颈边。毛茸茸的狐狸耳朵尖正好擦在中也嘴边，赭发的人类少年动动嘴唇，总感觉自己想打喷嚏。

然后他听到狐狸带着笑意说。

“不要背叛一只狐狸…… 不要背叛我。”

“其他的狐狸我是不知道啦，但是如果中也背叛我的话——”

有什么东西轻轻触到了左胸口，隔着校服，中原中也都能感觉到太宰治尖锐的指甲像把锋利的匕首一样，在温柔地描摹自己心脏的位置。

“我可是真的会把你……一口一口吃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