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和你在一起的十个理由（中也篇）

不和你在一起的十个理由

“最近一段时间，起码一周内不要和中也见面；如果不走运真的碰上，那么就尽量保证好自己的小命。”

雪白的病床边，尾崎红叶坐在探病的小圆椅上，皱眉无奈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太宰治：“明明已经这么警告过你了。”

侦探社的人现在都在病房外，应尾崎红叶和太宰治两人的要求给他们暂时留出了单独谈话的空间。磨砂玻璃上不时映上敦的身影，应该是警惕黑手党会趁机对太宰治下手。

被担心生命安全的太宰治脸色极其苍白，比起身下的病床床单也不逞多让。他刚从术后清醒过来，带着呼吸面罩还不大有精神，于是只弯起了那双漂亮的眼睛。

“……算了，是我的问题。我没想到那个人真的会是你，所以就没有在电话里说出所有事。”尾崎红叶再度叹了口气，“算我欠你一次。”

修长的手指在床榻上敲了敲，尾崎红叶一愣，看向太宰治。

“……不要……”太宰治微笑着。麻药劲快过去了，伤和头都隐隐作痛起来，为了不牵扯身上刚开过刀的伤口，他只好一字一句地缓慢说完：“……不要……插手我和中也的事。”

尾崎红叶皱起眉：“你小心下次真把命都玩丢了。”

“嗤，玩游戏的话……我什么时候输给中也过？”太宰治脸色是受到重伤失血过多的惨白，眼中却闪烁着摄人的可怕光亮：“大姐头不要在给中也收尸时要找我报仇就好。”

尾崎红叶：“…………”

尾崎红叶颇为头疼：“你究竟是怎么在我刚刚警告完你后转身就撞上他了……”

躺在病床上的重伤患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抬起手指，一下一下缓缓抚摸自己心脏位置偏下一点的位置，病服的粗糙布料之下，他抚摸的地方正是一处新伤。

中也留下的，枪伤。

太宰治的嘴角轻轻翘着。

不过是个寻常的午后，太宰治刚刚处理完一起昨日辗转托到侦探社手上的委托。和他一起出来办事的国木田独步没有搭理他结束工作后想要找个地方死一死的无聊想法，自己率先离开回去侦探社了，留下太宰治一个人站在河岸边眺望要今日水质状况，摸着下巴思忖现在是否适合入水。

他就是在这时接到来自尾崎红叶的那通电话的。

从前的手机和通讯方式当然早早在四年前那场大火里就烧了个一干二净，所以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号码，太宰治倒没怎么在意，随手就接了起来——现在他清清白白孑然一身，不像早几年在里世界时谁谁都在肖想他那颗漂亮脑袋，自然少了很多麻烦。如果是四年前乍然接到这种陌生来电，也不至于多戒备，但录音架仪器追寻信号来源是必定少不了的。

我以前过得可真是苦日子。太宰治一边心里唏嘘一边接起电话，语调懒懒散散：“这里是太宰——”

“太宰吗？居然真的是，找你如今的号码可比以往的难度低多了啊。”略有意外的，电话那端传出的熟人的声音，尾崎红叶在电话另一端说到。

“……”太宰治轻轻眨了下眼，未语先笑：“呀，这不是红叶大姐吗？这还真是少见，怎么会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怎么搞到号码的这种细枝末节他就不多浪费口舌去问了，这对尾崎红叶来说也就是吩咐一声的事情，问出来反而显得不识趣；何况给如今的他打电话这种事嘛，换做是中也还好说，极偶尔的夜里可能广津也会从酒吧用某个醉鬼的手机打来电话，其他人就万万不可能了。

所以说……

“有什么事发生吗？”

“没事也不会找上你。”尾崎红叶依旧言似利剑直言不讳，太宰治笑而不语，等着她的下文。果然，在她说完这句话后顿了顿，声音再响起时好似下意识一样略略压低了声线，太宰治都能想象得到那边不自觉皱起眉稍的表情。

“我只是猜测，不确定……来找你求证。”尾崎红叶低声开口，“太宰，几年前……十五岁，十六岁，十七岁，十八岁。你还在组织里的时候，是不是曾经和中也在一起过？”

太宰治：“……”

太宰治：“？？？”

饶是太宰治在听到对面声音那一刻起就已经在心中飞快列出了这通电话目的的种种可能性，猛地听到这种问题还是不免呆了呆，几秒后才好笑反问：“这是要在对中也做进一步升职前某种奇怪的履历审核吗？呜哇——都已经插手管到干部的情史上？大姐头，这样不太好吧。”

“少管闲事，你这小鬼头。”尾崎红叶放低的声音听上去语调平平，不愧是呆在组织里时间最长之一的女人，一问一答间回得分外安安稳稳、不动声色，“那个时候我就多少感觉到了，但我需要你的确认……‘是’，还是‘不是’？”

“是。”太宰治轻轻松松承认了，虽然现在还不清楚为什么这种事会值得尾崎红叶专门打电话给他而不是直接询问中也，但也没什么好遮掩的理由，回答“是”时的声音同回答“今天天气很好”这种客套话时没什么不同。

“大概是十五岁……我生日刚过没多久之后的事情吧？”太宰治略略回忆了一下，“差不多是那时候我们就在一起了。”

尾崎红叶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只是紧接着追问：“那么现在呢？分手了吗？”

太宰治莫名其妙：“当然是分了，有谁能把年少不懂事时的冲动行为下结果一直延续到成年后的？再说大姐头你见过有四年多不见面不打电话不做点别的什么事的情侣——唔真是不想承认这种措辞——吗？”

“怎么分的？”

太宰治轻声笑起来，看来是难得的耐心终于耗尽、也可能是触碰到了他不愿叫人知道的一处隐秘，老实了一时片刻的人这次没有再端正回答问题的态度，而是狡猾地一弯嘴角：“你猜猜看？”

“……算了。”

“不过，分手……分手了。”尾崎红叶喃喃重复了太宰的回答，几秒后轻声疑惑地自言自语：“难道是我想错了吗？”

“大姐头。”太宰治将手插在风衣外兜里，抬头看向头顶直射下来的日光，眯眼轻松说道，“差不多也该把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了吧？”

“我说可以，但你真的感兴趣？”尾崎红叶讥诮地反问。

“……”太宰治认真想了想，难得诚恳地回答：“不感兴趣。”他对黑手党没有任何留恋，对如今现状也勉强算是满意，如果不是前段时间因为敦君和黑手党重又起了冲突，他一年也不一定回忆起那里两次。

“那还废话什么，‘嘴不牢、命不保’这条戒律你是不用遵守了，我们还用啊。”尾崎红叶冷冷说完准备挂电话，太宰治一耸肩也不算意外，只当这是个无聊的小插曲，不妨碍他接下来的自杀计划。

但在挂电话前一秒，大约是看在他今天心情好于是好好配合回答了问题的份上，尾崎红叶犹豫片刻后还是轻轻一动姣好红唇，匆匆且飞快地说了最后一句：“——”

恰逢此刻河边刮起寒冷萧肃的秋风，太宰治听到这通不足一分钟的通话里最后信息，十分好笑地一挑眉，不轻不重表达了自己的疑惑：“……什么？”

然而以往的前辈兼同僚却并没有再开口，直接挂了电话。

“……”

来自尾崎红叶的一句近乎警示的忠告不清不楚、模棱两可，太宰治挂了电话后琢磨了一会儿仍然没搞懂是什么意思，直觉里面有一些他不知道的隐情——但，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他觉得现在是个入水的好时机。

太宰治将手机收回口袋，轻轻一耸肩，将这件事随手抛在了脑后。随即他哼着歌晃晃悠悠、不紧不慢走至横跨河流两岸的桥中央，端详下方冰冷河水几秒，然后一抬腿，快乐地跳了下去。

扑通。

等到浑身湿透、也喝了不少水的太宰治被好心人捞上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的事情。

深秋水冷，他躺在岸上渐渐回神打了好几个喷嚏，神色间也有些疲惫。旁人担忧地问：“需要帮您叫急救车吗？”

“……不，感谢您的好意，不过不用了。”太宰治缓了缓才拒绝了来自陌生人的好意，又停了片刻才吃力撑着昏眩的身体站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向河堤高处的道路上走去。陌生人是个好心的阿姨，跟在他旁边几次确认“不需要警察或者医生的帮治吗”，看到太宰治站在路口悠悠地对她微笑挥手，并再三保证自己只是不小心滑了一下才摔进水中后才不太放心地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

太宰治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小路拐角，又打了一个重重的喷嚏，漫不经心想这下是要感冒了吗？不过……唉，算了，好麻烦，是感冒还是发烧都随它去吧。

反正也，死不了。

太宰治漠不关己地想着，抬头辨别了下自己现在的所在地。往往自杀被人救起，周围又没有熟识的人需要他带上滴水不漏的完美微笑时他就容易会有这样一段的厌倦期，好似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至于接下来是要慢慢走回宿舍、还是去找个居酒屋，和漂亮成熟的女人们喝上几杯那就全凭某一时某一刻的心情左右。

然而当他辨别了一圈周围，发现不是很熟的地方，再加上又刚从水里出来，可能还发着烧，太宰治眯着眼打量半天路牌才模模糊糊从记忆中翻拣出一块偏僻的角落，稍微算了算发现自己这一个小时里还顺流飘了不近的距离——几乎横跨大半个横滨。

不熟就没办法了，随便凑合吧。他摇摇头，然后闭眼挑了一个方向走出去，稳稳当当又走了差不多一公里左右的距离，来到了海边港口，鼻尖已经能闻到浓烈的海腥味。

港口这里只有整齐的仓库和成排的集装箱，太宰治裹了裹身上湿透的风衣，觉得自己冷得厉害，额头却又滚烫。他叹口气强撑精神打算找个背风的角落先休息一下，等入夜了缓回来一些精神再说回宿舍喝药洗热水澡的事情——他向来如此，既然入水没能淹死他，那今天就不打算再死了，他也没打算让自己无趣地死于一场小小风寒，或者风寒引起的并发症。

可没走出几步，太宰治眼前一亮。他听见不远处集装箱围成的死角中传来熟悉的喑哑嗓音：

“……啧，把地上的血冲干净点，血味浓重得要冲天，和海风腥味混在一起你们都不嫌头晕吗？”

是中也的声音。世界上可能没有人会比太宰治更熟悉这把嗓音，曾经他们是朝夕相处的搭档，一起出差执行高难任务时就几乎全天候地黏在一起。往往那段时间里太宰治就会熟悉中也胜过过熟悉自己，因为他们执行的任务太危险，他定下的计划太疯狂，以至于中原中也必须成为太宰治的灵活的手指和有力的臂膀，而太宰治成为中原中也重要的大脑和能看透一切黑色与白色的眼睛。

又想起不久前尾崎红叶的那通电话，让太宰治撑着发烫的眼皮回忆了回忆从前的那些事……说起来他们当时之所以会在一起，那些死死纠缠住另一人似的亲吻和更过分的行为之所以会出现，大约也有一些他们整日整日腻在一起的原因在里面吧。

想到这里太宰治就忍不住露出微笑，他知道他可以去哪里了，他将有车可坐，还会有丰盛的晚餐和热水澡——嗯，丰盛晚餐可能不会有，不过一碗酱油乌冬之类的东西还是很可能的。中也向来厌恶吃泡面之类的东西，宁肯在家里囤很多的乌冬和速食水饺。

太宰治靠在拐角处美滋滋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等听着那片角落里迅速进行后续处理的动静小了些，这才掐着时间点，挥着手，大大方方一身湿淋淋地出现在黑手党成员的眼中。

“嗨——中也，好久不见。”太宰治随意扫了眼现场，然后将那双温柔漂亮的眼睛眯成了弯月牙，“这是哪路人犯了事，居然需要你亲自动手处决掉？”

地上的尸体和血迹都被尽数清洗干净了，除去刚才在角落里偷听的那些，让太宰做出这番结论的缘由是中原中也正拿在手上的一把柯尔特左轮，右手持枪左手拿着手帕，轻轻擦拭着柯尔特枪管上的硝烟残留。

周围的黑手党低级成员们静悄悄的一动不动，他们大多认识太宰治，知道这位是什么人、以及是自己直接上司曾经的搭档，此时来意不明，因此并没有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话。

“……”中原中也不紧不慢擦着枪，半晌才好像做足了心理建设一样轻轻吐了一口气，平静开口，“我说哪里来的老鼠敢来听我们的墙角……原来是你啊。”

随后他聊起眼皮扫了眼太宰治狼狈的样子，略有嘲讽地一翘嘴角：“自杀又没有成功吗？”

太宰治夸张地叹气：“非常遗憾。”

中原中也点点头，然后又问：“那你找到这里来做什么？”

太宰治一眨眼：“蹭你的车，跟你……回家之类的？”

中原中也脸上困惑的神色一闪即逝，表情略微怪异道：“……我们都四年没见过没联系过了，太宰。为什么我会带你回家？”

太宰治愣了下。为什么？他好笑又理所当然地想，这还有什么为什么？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的吧？在我自杀失败后去找中也、就和中也开完污浊后一定会安静在自己身边呆上一整晚是一样的。就算四年没联系很多事情都变了……难道这点也会变吗？

“为什么？”中原中也再一次轻声逼问。

太宰治缓缓皱起眉头，他想起了那通没被自己太放在心上的电话，他感觉到了中也现在……好像有些奇怪的地方。

“……”中原中也看出了太宰治的沉默，略闭了闭眼，然后低声说，“你现在离开这里。我可以当作今天你没有在这里出现过……太宰。”

太宰治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心中疑惑都被诧异压了下去。他挑眉指了下自己：“中也，你用这种语气……让我离开？

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然后——

“砰！！！！”

没有小说或电视剧中反派动手前的一大堆废话，中原中也动手时向来干脆利落。他右手上的柯尔特枪口冒着袅袅白烟，看着太宰治那张好像永远含笑淡定、能将所有事编进他写下的故事里的英俊的脸，在这一刻慢慢眨了下眼，低头看向自己逐渐被红色逐渐染红的左胸口，好像没能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我从以前就很好奇，太宰。”中原中也轻声说。“为什么你好像永远觉得，我不会对你下死手呢？当然，以前我对你动手会有禁止手足相残的戒律限制，如今却已经没有了吧？”

浑身湿透的青年不知道听没有听见，向前倒在港口装卸货物的水泥地上，发出重重的声响。

“不走的话，”中原中也冷冷地说，“那就永远留下吧。”

说罢他仿佛不耐烦重新擦一遍那把柯尔特了似的，将枪随手丢给一边震惊的部下，自己转身向外走去。

临走前还不忘吩咐：“给我收拾干净点。”

身后的人连忙答应。

十分钟后，身在茶室中的尾崎红叶接到了电话，接起来面不改色听了部下的汇报，只有在最后时才不易察觉地紧缩了下瞳孔。

她放下手机，冲坐在她对面品茶的首领简洁道：“出事了。”

森鸥外头也没有抬：“是谁？”

“果然是太宰。据说不知怎么在港口遇见了，正好碰到今天去那里处决背叛者的中也。”尾崎红叶说，“心脏正中一枪，中也一点没留情。但大概是我那通电话多少给了太宰那小鬼一点警示作用，据说最后一刻错开了角度，贯穿伤，没有致命。现在那边正在抢救中。”

“……”

难得一见出现在茶室中的森鸥外放下茶盏，许久才轻轻叹了口气：“那就劳烦红叶君过去一趟吧。怎么说也是我们这边的疏漏，这个节骨眼上，我不太想和侦探社发生什么不必要的冲突。”

尾崎红叶垂眼行礼：“是，BOSS。”

……

…………

“一周前，中也他某天突然消失了一晚上。”病房内，尾崎红叶低声说，“那晚有小型会议，全体都在。结果他一直没有出现，联系不上，最后见到他的人说是他的部下，说他本来打算下楼去吃晚餐，结果拿手机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突然匆匆就抓起外套出去了。”

太宰治躺在病床上，眯着眼听红叶叙述。他放在被子外打吊针的手有规律地微动着，是手指在无意识一下下轻轻敲击着病床。

“没人知道他那天晚上遇到了什么事，再见到他是第二天早上。部下在他公寓门口发现了倒在地上的中也，身上没什么打斗过的痕迹，但就是昏迷不醒。普通科和异能科的医生都检查过，常规检查发现他没受伤，脑补CT也正常，好像只是在沉睡；而异能科的医生说他身上有一种奇怪的异能，可能配合药物服下的种类，是异能导致他陷入沉睡……只是暂时性的。那医生说的没错，上午检查完，傍晚的时候中也就醒了。”

太宰治无声地看向尾崎红叶，后者无奈一笑。

“不记得头一晚发生了什么事，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冲出去过，觉得自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着了。”尾崎红叶说，“不过因为医生告诉我们的他身上那种异能的效果，所以我们暂时封了口风，没人强行问他前一晚发生了什么。”

“配合药物服用吗……讨厌的种类啊，这样有药物的作用在，我的无效化不会起什么作用。”

“所以我们没有第一时间找你做异能解除相关的交易。”

太宰治：“所以，那异能效果到底是？”

尾崎红叶：“我还以为你已经猜出来了。”

太宰治没绷住噗嗤一笑，小心翼翼半天还是牵扯到身上伤口，一时间边笑边诶呦诶呦地倒抽凉气，最后嫌麻烦干脆直接扯下了那个看起来很吓唬人的呼吸面罩，扔到一旁，笑出了不知道哪里很满足的一幅样子，点评道：“真是方便的异能……”

尾崎红叶看着他笑完安静了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低头呼呼重新笑起来的样子，非常糟心：“我才是要发表震惊心情的那个，我看着他这么多年，没想到你们……”

“没想到中也把人类所能拥有的最浓烈的感情都给了我——你是想这样说的吗，大姐头？”太宰治好似很舒适得眯起眼，喃喃，“能完全转换对特定某个人的感情的异能……吗。”

自言自语了一句，他又笑起来，又一次评价：“真是方便啊。”

尾崎红叶拿折起的小扇敲着手心：“……没错，那个异能的效果只对特定的人起作用，只有得到最重那份感情的人……那份感情会被完全扭到相反的地方。所以我们一直在找那个人是谁。”

太宰治轻轻闭上眼，嘴角翘着：“今天看到中也时，他那副表情是真的恨到要我去死。”

尾崎红叶面无表情：“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太宰治倏地睁开眼睛，听到什么笑话一样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大姐头，这叫‘占便宜’？”

尾崎红叶：“…………”

太宰治：“真偏心。”

尾崎红叶：“…………”

尾崎红叶受不了似的站起来准备离开，走前对太宰治说：“那医生说药物代谢的异能种类，最多不超过一星期就能消失。所以你这几天老实躺这里养你的伤，你们两个都成熟点，少互相招惹对方了。”

太宰治懒洋洋地挥了挥手。

尾崎红叶伸手要拉开病房门，手指碰到门把手时顿了顿，好似犹豫了一下，然后偏头问道：“太宰……当年你和中也真的在一起过吗？”

太宰治愣了愣，随后露出的微笑有一点点无奈：“这个真的是真的。有那么令人难以置信吗？”

“那为什么分手？”尾崎红叶保持着这个动作，第二次问了这个问题。

太宰治的回答是无辜打了个哈欠：“处不来，我又要打算离开，分就分了嘛。”

“……”尾崎红叶没再说话，直接离开了。

太宰治一个人躺在病房里，大约因为有些无聊，他捻起自己掉在枕头旁边的几根头发，拿那几根柔软微微带卷的黑发心灵手巧编了个幼稚造型出来；然而他端详了自己这短短一分钟就诞生的作品几秒，可能自己也觉得非常难以直视，以至于撇撇嘴丧失了兴趣，随手扔到一边去了。

他扭头望着窗外出神，半晌轻轻地自言自语：

“唯一的爱和唯一的恨，都给了我吗……”

他拿起手机，垂眼翻起了相册，翻到了最上面、最早的一张相片。

那是一张看起来半新不旧的文件纸，标题端端正正写在中央，落笔笔锋能看出还尚且青涩，却带着属于少年的锐利锋芒。

「不和你在一起的十个理由」

第一条、因为我不喜欢你。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