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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夜(fin.)

夜晚是黑手党活跃的时间。

午夜一点,中原中也接到了一通陌生号码的来电。中原中也接过部下递来的西装大衣披在肩上,从血泊中走开,在港口的沙地上留下一串血色鞋印。他离开后,围在一旁的部下们沉默有序地上前,收拾尸体、清理血迹,在最短时间内让这里恢复原样。有中原干部参与的小型镇压就是这样安静且充满效率,等到第二天太阳升起,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这里曾发生过什么。

中原中也走到稍远一点的地方,接起电话放在耳边。“这里是中原。”他嗓音平淡,一边说一边从衣服外兜里拿出烟盒来,给自己点起一根烟。

电话另一边并没有声音。中原中也挑起眉稍,含着烟,将手机移到眼前又看了一眼:确实不是认识的号码。午夜一点的无声来电,怎么听怎么像是鬼故事的开端,要么就是悬疑推理剧的第一集。然而以上猜测不管哪种,中原中也都并不在意。因为电话另一边无论是鬼还是恐吓犯,想要挑他下手的话都只能说是他们倒霉。

不过中原中也倒是并没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反倒是从这种仿佛恶作剧来电的画风中感觉到了一丝熟悉。他脑袋上的灯泡亮了一下,挑起的眉稍又缓缓放下了。

“太宰吗。”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中原中也在某些时候确实有着太宰治都难以解释的直觉。他不耐烦地啧了声:“你也不看看现在是几点钟。找茬也要有个限度吧。”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太宰知道了他今晚的工作,所以很清楚他这个时间还没有睡。但最大的可能是,那个绷带混蛋压根不在意他想要半夜恶作剧的对象是不是睡了,不如说,睡了可能还更好一点。

“……啊,接通了啊。”从听筒中传出了很模糊的声音。紧接着,自己所熟悉的那个男人的嗓音由远及近,像是拨出电话之后就把手机随便地扔到一边去了,任由他傻乎乎地对着话筒说话。

意识到这一点,中原中也不由捏紧了拳头,心想那个混蛋如果说什么“抱歉啊中也~好像不小心拨出去了呢”、“咦只是试一下而已没想到真的接起来啦?”、“其实我什么事都没有、就是准备睡觉的时候想如果知道中也这个时间还在工作的话那感觉会更容易入睡什么的。那么晚安啦”之类的无聊内容的话,自己一定要现在冲去那混蛋家里揍他一拳。

越想脸色越难看,中原中也加重了语气:“喂,你这家伙……”

“中也、我找不到下酒的小菜。”太宰治也不知道听到他说的话没有,开口打断他说道。

“哈?”中原中也愣了一下,正想说你这家伙打错电话了吗?但是又想到刚才的确是喊了自己的名字吧。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了过来,紧接着,是冰箱门被拉开的声音。联想到这没头没尾的对话,中原中也终于搞明白了这通半夜来电的起因——

“太宰、你这混蛋……!”中原中也嘴角抽搐,咬牙切齿道:“现在在我家?!”

怪不得好像哪里不对,就算是恶作剧来电似乎也过于平淡了。这家伙根本就是已经喝了不少的状态吧!而且觉得单纯喝酒不过瘾,还好意思给他打电话来要下酒菜!!!

“哈哈,才反应过来吗?”太宰治的嗓音听起来倒是没有什么不对,低沉的、带着一点微妙笑意的、一如往常那样懒懒散散的嗓音。他说道:“中也今天回来好晚哦。”

“我几点回家关你什么事?”中原中也冷冷说道。只要知道起因,接下来不用细想他都能猜到太宰治今晚都做了点什么、开了他的哪几瓶珍藏。

“给我好好等着。明天我绝对要一拳揍飞你。”中原中也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我就当酒柜故障,温度变化让我损失了几瓶好酒。算你走运,今晚我没工夫收拾你。”

这倒是实话。中原中也今晚除了镇压从外地流窜过来的、企图将一种新药引进横滨黑市的一个异能犯罪团伙,还要带着芥川去仓库查看最新走私来的一批武器。黑蜥蜴对这批伯莱塔已经眼馋很久了,虽说芥川龙之介自己不在乎也用不上这种热武器,但跟随他的其他人都迫切需要更新一下自己的武器库——这半年的武器损耗惊人,和侦探社的战斗、三社对抗以及共喰事件,黑蜥蜴在这半年里消耗掉了过去两年的武器库存。

“中也什么时候回来?”

但仿佛通话信号不好一样,太宰治对中原中也的话置若罔闻,在电话另一端问道。

“……”

中原中也皱起眉:“喂,发生什么事了?”

“欸,为什么这么问?”太宰治拖长了嗓音:“只是今晚突然想喝酒而已。喝酒的话,只有一个人也没有意思吧?”

“嘁。”

“所以中也还不回来吗?只是镇压工作的话,半小时前应该就已经结束了吧。”

“喂喂,不要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把我的行程掌握得精确到结束时间啊……真是没有一点边界感和自觉啊,你这家伙。”中原中也叹了口气:“而且话说得这么好听,好像在等我回去一起喝一样。你明明已经喝了不少了吧。”

“在想喝酒的时候自然而然想到‘啊、能免费喝到好酒的地方、我知道是哪里哦’,然后就来到中也家里了。想着喝掉中也最近新买的那瓶酒后回去,等中也回家后看到空酒瓶暴跳如雷的感觉也不错。”太宰治在鞋柜里没有找到合适的拖鞋,现在只好光着脚在中也的家里走来走去。他从厨房走回客厅,重新抱着毯子窝进沙发里,两条长腿毫无形象地交叠、搭在沙发的扶手上。他对着话筒不满地抱怨:“不过果然还是想要吃下酒菜!中也——武器审批的工作让芥川自己去就可以了!审核质量、计算数量,最后将报告递交上来等中也签字,只是这点小事而已!没有必要半夜加班吧!”

中原中也确定太宰治喝醉了。从以前就是这样,大家都说太宰治的酒量深不见底,谁都没有见过这个男人喝醉的样子。哪怕太宰干部十六岁晋升干部候补、十八岁就已经成为最高干部,在未成年时就去参加那些充斥着香槟、鸡尾酒和各种烈性酒的宴会,可即使如此,没有人见过这位年轻的、可怕的“黑手党的幽灵”因为酒精而失态的样子。只有中原中也知道,太宰治不是不会喝醉,只不过他喝醉的时候少有人能看出来而已。谁能想到一个说话的语气、态度、逻辑都和平时别无二致的人其实已经喝醉了呢?

只有很偶然的时刻才会露出一些端倪。比如现在。如果是正常的太宰治,是绝不会说出这种好像他仍是黑手党干部、他们仍是搭档一样的话出来的。

看到太宰治喝醉样子的人有几个?一想到知道他这副蠢样的人很可能只有自己,中原中也将烟草按灭在旁边的集装箱上,把临到嘴边的刻薄话又咽回去了。

“看我的心情吧。”他在电话里敷衍太宰治,一边抬脚向已经在等待自己的部下们走去:“你要是乖乖低头,诚恳地讲‘拜托您了、中原大人!’什么的,我说不定会答应你。给你带点下酒菜回去。”

电话里立刻传出了“区区中也!”这样的抱怨,中原中也轻笑了一声挂断电话,把手机放回西装外兜里。秘书恰到好处地一步上前,微微躬身,低声对他汇报打扫清点的情况:“中原先生。尸体一共十五具,已经全部装袋运走了。两名活口分别被打断肋骨和四肢,目前派了医生来做简单包扎,之后会把他们关进审讯室。一共十七人,与我们事前得到的情报相符。”

中原中也简单“嗯”了一声。打扫、善后、清点人数,这都是每次例行的流程,防止有漏人或者耍花招找了个倒霉蛋顶替自己去死而本人逃走的情况出现。

“另外,‘巴斯罗迪号’已经进港。这次的货是混在了一批精密器材的箱子里运来的,芥川先生已经到港口了,正在等您过去。”

“哦,关于这个。”中原中也说到这里时犹豫了几秒。虽然什么都被太宰那个混蛋用不知名方法搞清楚了,他今晚的另一件工作确实只是例行到场,只是因为有一条为了防止手下成员见钱眼开、偷偷私吞而定下的“接收重要货物时必须有一名干部和一名最高干部同时在场”的规矩。至于工作本身,倒没有什么必须要他出场的难度。太宰拿捏得非常精准,知道他今晚什么工作不能翘——比如镇压外地流窜来的异能犯罪组织——而什么工作可以翘。

中原中也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给芥川打个电话……我今晚临时有事,货物入库的事情要麻烦他一个人盯着了。算我欠他一个人情。”

决定翘班的时候犹豫不决,不过下了决定之后他也就果断起来。

“抱歉,之后就交给你们了。我接下来有别的事,今天先回去了。”


一个小时后,午夜两点半。中原中也推开了自己位于市中心的高级公寓的门,门口摆着一双比他所穿的码数要大不少的男式皮鞋。

说起来,鞋柜里没有太宰能穿的拖鞋吧。中原中也在换鞋时候突然想到这件事。他拉开鞋柜看了一眼,果然,两双自己穿的备用拖鞋还整整齐齐放在那里。中原中也撇撇嘴,关上柜门,并不在乎太宰治是不是光脚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走来走去。

他一边随手摘下帽子、脱下西装大衣,一边走过玄关,来到客厅。客厅的矮桌上放着两瓶85年的木桐堡,现在只剩下瓶子了;另外还有一瓶72年的勒桦,他上周刚刚从拍卖会上拍下的珍品窖藏,已经少了三分之一了。太宰治躺在沙发上,卷着毯子的样子像一只大毛毛虫。听到动静后他撩起眼皮看过去:“欢迎回来。”

“态度也太自然了吧……。”中原中也嘀咕着抱怨了一句,走进换衣间将外套挂起来,同时回答他:“喔、我回来了。”

太宰治扒着沙发靠背坐起来,看到换了一身居家服从换衣间走出来的中原中也两手空空,不由失望地拖长了嗓音:“下酒菜呢?”

“这个时间你想让我从哪里买下酒菜回来啊?”中原中也将手腕上一根细皮筋退下来,双手抬起将头发随便扎了一下,然后挽起袖子走进厨房:“所以我才在电话里说,知不知道现在到底几点了啊。大摇大摆地入侵别人家还要求那么多的绷带装置。”

“啊,是亲手做的小菜吗?真是奢侈~”太宰治裹着毯子,慢吞吞跟在他身后走进厨房,看到中原中也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盒腌制好的牛肉块,又拿出迷迭香和一小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黄色的粉。太宰治走到中原中也身后,越过他看向料理台:“嫌麻烦的话,从便利店里随便买点什么回来不就好了。”

中原中也冷漠地将菜刀从架子上取下,锃亮的刀面一闪而过地映出他垂下的双眼:“吃白食的哪来那么多意见要发表。我才不会用便利店的东西来配我的勒桦。”

“意外的严格呢。啊,话说回来我可以点菜吗?”

“小心我把你剁成块后做成味增煮青花鱼来下酒。”

“那样和红酒不搭吧?”

“啊……说的也是。那先把你冻起来,当成明天的小菜好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危险的话题。中原中也没打算做太复杂的东西,因此只开了料理台这里的暖黄吊灯。提前腌制好的牛肉粒原本打算当作明天午餐的主菜,结果变成了今晚的夜宵。中原中也开了火,小块黄油在煎锅上迅速融化,散发出浓郁的香味来。

“去把柜子上那罐腌好的梅子拿来。”中原中也指使无所事事站在他身后等待下酒菜的太宰治。

于是太宰治拿来了那罐深紫色的梅子酱。在递给中也前他好奇地打开自己先吃了一颗,意外并不是很酸,那股水果的天然甘甜香味更多一点。太宰治把这罐好像是自己腌制的果酱递过去,站在旁边,看着中也娴熟地烹制着风味牛肉。这个角度他只能看到中也的发顶,还有一小段因为扎起了头发而露出的后颈,而中也脖颈上的那条皮质项圈已经显得有些陈旧了。

太宰治看着看着,凑过去轻轻碰了下中也的耳垂。

中原中也没回答,只是撩起眼皮,偏头看了他一眼。太宰治于是一手撑着料理台,弯腰轻轻含住了他的嘴唇。

厨房里只有料理台这一小块地方亮着暖黄色的灯光,除此之外就只有煎锅刺啦刺啦的轻微声响。横滨的夜晚万籁俱寂,在所有人都已经入睡的午夜,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在自家公寓的厨房里自然而然地交换了一个吻。

并不是多激烈的吻,和他们平时上床时接的吻比起来几乎显出几分温情来了。中原中也在太宰治嘴里尝到了自己买回来还没舍得喝的葡萄酒香,分开后用十分复杂惋惜的语气说道:“我说啊……下次想买醉就自己买啤酒回来,或者滚去酒吧。不要用我的酒柜来做这种事啊。”

“咦,中也难道不觉得这样子来品酒会更美味吗?”太宰治眉眼弯起来一点,意有所指地用拇指抹了一下刚才被咬到的嘴角。

“给我向品酒和品酒师们道歉。”中原中也说。他转过头继续去料理散发出浓香的牛肉:“说起来,你今晚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总感觉有什么事想说。如果你今晚想和我说的事情不值得我那几瓶好酒的话,我一样会把你吊在侦探社的门口。倒吊。给我做好心理准备。”

“这是应该在刚刚接完吻时说的话吗?真是不懂情调的男人。”太宰治不轻不重地抱怨了一句。他懒洋洋地斜倚在料理台上,垂眼看着那些香味、色泽与口感都已经到达完美状态的牛肉粒,轻飘飘说道:“没什么,只是遇到一点麻烦事。”

“……”中原中也一边关火,一边略有些惊异地抬眼看向太宰治。太宰治则回以一个无辜的眼神。几秒后,中原中也收起那副有些吃惊的表情,想了想。

“问不到楼下咖啡店漂亮女性店员的电话?”

“不是啦。”

“搭讪的时候被对方报警了?”

“那算什么啊?”

“该不会……你以前出去乱搞的时候、弄出了孩子,现在母亲带着孩子一起来找你了??”

太宰治不满地伸手捏住中也的脸颊向外拉扯:“因为我刚才喝了中也心爱的酒,所以才用奇怪的剧情来报复我?“

“开什么玩笑,完全不对等吧。真要报复你的话绝对要比这个逼真,起码要找来专业演员那种程度才行。”中原中也说着,倒是露出有些满意的神情来:“不过,能让你觉得麻烦,真不错啊。听上去会是很棒的喝酒时话题。”

太宰治撇撇嘴。

“走吧。”中原中也将牛肉粒装进两个类似石器材质的青绿色碟子里,转身向厨房外走去:“喝酒的时间到了。”


凌晨三点半的时候,位于横滨市中心的通层公寓里,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两人坐在一张双人沙发上品尝着高级红酒。他们两人面前各自放着一只倒了三分之一勒桦的高脚杯,还有一个装了作为下酒小菜的风味牛肉的青色碟子。虽说是打算聊点什么,不过一开始完全没有进入正题。先是在倒酒时拌起嘴来,接着聊起了最近工作上同事们做的糗事,即使现在并不在一起工作、已经不是能被称作“搭档”的关系了,但意料之外而又情理之中的是,他们仍然什么都能聊上一两句,并没有因为四年没怎么见面以及如今的立场差异,而出现那种无话可说的沉默氛围。

“真的假的。”中原中也捏着酒杯,闻言挑起一边眉梢:“那个大侦探吗?”

“乱步先生有时候超厉害的对吧?但是在日常方面完全不行——”太宰治喝了一口酒:“上次敦君和他一起出去解决委托的时候,在事件解决后不小心跟丢了乱步先生。据说敦君找了整整一下午也没找到,最后不得不求助于附近的警署。不过好在最后顺利把人找到了。”

“也太夸张了吧。是警察找到的?”中原中也暗暗心想人虎在侦探社过的日子听起来也挺水深火热的,紧接着听到太宰自信地回答:“卟卟——答错了!乱步先生最后是我找到的哦。”

“哈?你自己就是每天被找的一员吧。”中原中也微微倾斜杯口,隔空不客气地点了点太宰治:“这么一想,你们侦探社全都是问题儿童啊?一想到对手全是这样的家伙还一度落了下风……可恶!真让人火大!”

“因为在河里漂流的时候恰好碰到了不知道怎么走到了河边的乱步先生,于是就带乱步先生一起坐电车回去了。那次委托人所在的地方还挺远的呢,都快到八王子市那边了吧。”太宰治说。

“……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比较好了。”中原中也说:“这种情况都不知道究竟是你找到了那个大侦探、还是那个大侦探捡到了你这个随心所欲的任性家伙……真是辛苦啊,侦探社的。”

“好过分啊,中也。我姑且也是作为社会人,有在好好上班工作哦。”太宰治叹了口气:“不久前的枪伤还没完全好呢。”

“那个啊。”他这么说,中原中也倒是想了起来,于是拿着酒杯靠过去,伸手扯开太宰治的衬衣领口看了一眼。不过太宰治身上常年绑着绷带,中原中也研究了一会儿,没判断出不久前被陀思妥耶夫斯基所打的那个贯穿性枪伤的位置在哪个位置。

几秒后他啧了声,松开太宰治的衬衣领口,倒是没有坐回去,而是干脆懒洋洋靠在了太宰治身上,把他当成了大型靠枕。中原中也说道:“说到底你会被那家伙伤到这件事,根本就在你的计划里吧。虽然不知道你具体算计了什么,不过以你那颗充满坏主意的脑袋来说,如果不是你认为‘这里应该中枪倒下’的话,是不会受这种伤的吧。又不是致命伤,我听说还避开了所有要害?所以才在医院里躺了三天就出来了。”

“嗯……毕竟是那个‘魔人’,不用点手段的话是没法应付过去的吧。”太宰治说:“中也虽然没见过他,但是中也的事情他都很清楚的样子。真让人不爽。”

“啊。”中原中也说。之前的“白麒麟”事件里,在他们两个的任务结束后、等待那三个后辈将特异点化的涩泽打倒前的那段时间里,他和太宰治在废墟里聊了不少七七八八的东西。如果不是太宰治提到,中原中也自己都不知道六年前的龙头战争里还曾有这次引起了共喰事件的罪魁祸首、那个一身白色的俄罗斯人的身影,也不知道在自己动用“污浊”彻底毁灭那栋大楼时,陀思妥耶夫斯基就站在不远处的楼顶上静静旁观。

“他的年纪和我们差不多大吗?”中原中也有些疑惑:“如果是的话,那六年前他也才十几岁,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在考虑怎么杀死全横滨的异能者了?”

“准确来说,是所有对他的计划有威胁的异能者。不过大概,他的最终目的和中也所说的可能也相差不远吧。”太宰治一脸无所谓,并不关心那个俄罗斯老鼠是老是少。

“欸……”中原中也拿着已经喝完的杯子,从太宰治的肩膀滑到了他的腿上。港口黑手党的最高干部理直气壮地躺在前搭档的大腿上,用细皮筋扎住的小马尾早已经解开,赭色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散落在脸侧。中原中也从下方仰视着太宰治一边喝酒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沉默表情,眨了眨眼,忽然伸手去扯他的脸。

“痛痛痛痛……干什么啊、中也。只是一杯而已,你的酒量又退步了吗?”太宰治从思考中回神,握住了中也骨骼分明的手腕,不过一时没有推开。他垂眼和躺在自己大腿上的前搭档对视:“做什么?”

“看你这副沉默的样子有点不爽。”中原中也十分直白地说。

“……说出这种话的人是怎么好意思评价别人任性的呢,真是搞不明白。”

“要你管。”中原中也说完,顿了顿又说道:“不管怎么说,那个陀思妥耶夫斯基都已经被特务异能科的人带走了吧?而且是标准的国际罪犯的待遇,被欧洲刑警引渡了过去后,听说现在被关在那个传说中的秘密监狱里。”

既然如此,现在你还是露出这副表情,是表示事情还没有结束吗?

这句话中原中也并没有说出来,不过他的眼神已经传达出了这个意思。就好像之前“白麒麟”事件时他和太宰治没有任何事前沟通也仍然奇异地对上了电波一样,“双黑”的默契不是随便说说那么简单。中原中也从太宰治今晚的态度里敏锐地察觉到了某些事情的发生——或者说,即将发生。

“我不知道你在不爽什么事,不过,不要因为‘有些事情只有太宰治能去做’所以觉得麻烦透顶,然后闹脾气。”中原中也差不多了解了刚才太宰治所说的那句“只是遇到了一点麻烦事”的隐藏含义。不过想想也能知道,这家伙会觉得麻烦的事情肯定真的只是过程上十分复杂繁琐的那种“麻烦”,而不是没有解决办法。不如说,如果真的遇到太宰觉得没有解决办法、或者想不通的阴谋诡计的话,他会比现在更有活力一点才对,会露出那种“总算有点有意思的事情来了”的幼稚表情。

“中也才是,不要理所当然地说出那种好像很有男子气概的话啊。”太宰治叹了口气,拖长了嗓音:“我说——中也到底是为什么一直都对自己的工作那么乐在其中啊。明明是很无聊的工作。一开始还能让人提起兴趣,不过等熟悉了之后就会发现那里和其他地方、其他事情是一样无聊的。中也不这么想吗?”

“哦~”中原中也微妙地挑起一点尾音,淡定地看着太宰治:“你是想要现在继续四年前我们没吵完的那场架吗?”

“只是好奇。不过中也要是想吵架我也奉陪,不然的话好像我怕了中也一样。”太宰治的表情和嗓音同样淡定。

“嘁。”中原中也想了想:“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选择了这条路而已。既然做出了选择的话就不要唧唧歪歪的思前顾后,当然可能会有别的选择吧,比如当时我和你一起离开黑手党什么的、从最初我就没有加入黑手党什么的、或者你当时和我同样都是‘羊’的成员什么的……都有可能吧?只不过我现在是黑手党,想在这里、用这种方式寻找我想要的答案,仅此而已。我才不会像你一样想那么多。”

“就算某一天为此而死也无所谓?”太宰治说完,又自言自语地回答了自己:“愚问。就算不是黑手党,以中也的性格和能力,无论在哪里都一样。中也才不担心‘为此而死’这件事。”

“就是这样。”中原中也打了个响指:“不过不要随随便便就让我‘死’了啊。我才不会随便就去死。”

但大多数时候,确实是因为我的选择,中也才会走到“距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的那条路上。只要一个不小心中也就会死去。当然,我也一样。太宰治想。

不过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很显然,太宰治今晚真正不耐烦的事情不是这件,这个问题的答案无论是他还是中也早就心里有数。

中原中也用被太宰治握着的手轻轻挠了挠他的下巴,于是太宰治俯下身,两人再度交换了一个吻。

大概是想说别的什么事,但是不知道怎么又把话咽回去了吧。中原中也在接吻的间隙心想。接吻时两人的鼻息都浅浅的,中原中也任由太宰治纠缠着自己的舌尖,在接吻中途悄悄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到太宰治闭着眼睛专注吻着自己的样子,忽然就有点口干舌燥起来。

只是浅浅的一吻,甚至都没什么技巧,他们十几岁时的第一次接吻都没有这个吻来得纯情。然而嘴唇分开后,两人的气息都有了变化,都被这个简单却意外色气的吻挑逗起了感觉。

中原中也的居家服是非常柔软宽松的面料,他躺在这里的时候,太宰治垂眼就能看到他漂亮的锁骨,以及再往下,因为喝了酒、接完吻而微微挺立起来的乳头。太宰治握着中也的手腕,偏头轻轻吮吻了一下手腕内侧的位置,然后问他的前搭档:“在这里做吗?”

中原中也挑了下眉:“啰嗦这么多,我还以为你今晚走那种黏糊糊的纯爱路线,不打算上床了。”

“怎么可能。”太宰治垂下眼在中也的手腕上留下自己的牙印:“都怪中也回来太晚了啦。不然我连酒都没打算喝。如果不是我拿下酒菜为借口让中也回来,中也恐怕现在还在港口吧。”

“所以我当时才说,老老实实地说出来不就好了。”中原中也双手抱住太宰治的头逼迫他向下,自己则半抬起身,让两人的鼻尖几乎贴在一起。中原中也笑得显出几分邪性:“说‘拜托了、中也大人!请和我上床’什么的,说不定我还会更快一点赶回来。”

“中也这么想听这种类型的话吗?”太宰治轻轻蹭了下他的鼻尖,空闲出来的手则已经从中也宽松的居家服领口伸进去,开始爱抚他的胸口和腹肌,以指尖揉捏着他挺立起来的乳头。

太宰治嗓音低沉含笑:“拜托了、中也。想要操进中也的小洞里中出一整晚——”

“和我想听的请求完全不是一回事吧我说!”中原中也翻过身,拉开了太宰治裤链,拉下内裤将太宰治已经半勃的阴茎放出来。

中原中也张开嘴将他含了进去,顺手将一边额发撩起别在耳后,让太宰治看到他因为情欲上涌而开始泛红的耳廓和脸侧。他们做过太多次,已经相当清楚彼此的喜好,知道怎么样对方才是最舒服的,也知道看到自己的哪副色情淫乱的样子就会激动得完全勃起。

中原中也垂着眼,以舌尖扫过口中粗大阴茎敏感的前端,然后毫不犹豫地深入,吞吐着将他含进喉间。太宰治靠在沙发上,那双似乎总是温柔含笑的浅色眼睛此刻没有了笑意,一瞬不瞬地盯着中也的动作,一边低低喘息着、一边用带着枪茧的粗糙指腹揉捏着他的耳垂。

中原中也的口交技巧很熟练,全是在太宰治身上练出来的。与其说他喜欢给太宰口交,不如说是他喜欢看到太宰治在自己的挑逗下理智和忍耐都逐渐失控的过程。他的嘴巴被完全勃起后甚至显得有些可怖的粗大阴茎堵得严严实实,吞吐过程中唾液甚至顺着阴茎青筋缠绕的表面流下。中原中也上下移动着头部,将脑袋埋在太宰治的下半身不停动作着,用双手圈住阴茎根部,照顾着自己含不到的位置。

太宰治嘴唇干燥,全身的感官都被调动起来,集中在了血液汇集的下半身,表情隐忍地享受着中也紧致湿热的口腔。他无意识揉捏中也耳垂的手指顺着侧脸向下划去,指尖滑到中也的下巴和喉咙处的位置反复摩挲,感受着那一处柔软的皮肤在随着中也动作的频率而起伏。而快感如同电流般横冲直撞,从敏感的下身遍及全身,一遍遍堆砌叠加,甚至只是看到中也因为耐受不住而胡乱伸手向下想要自慰的动作都忍不住突突跳动起来,从顶端流出不少清液。

“抱歉、中也。稍稍忍耐一下哦。”太宰治的嗓音低低的,因为喘息而变得有些沙哑。只是通知了中也一声,在开口的同时就已经伸手固定住了中也的头部,然后挺腰突然插进中也的喉咙深处,紧接着开始动作起来。

“喂、等一……唔!”中原中也想说嘴巴好酸、让我缓口气再来,但是显然这种话就算说出来了也不会被眼前这个男人理会。和那副英俊温柔外表完全不符,太宰治在做爱时的风格意外粗暴,非常具有侵略性,遇到眼下这种状况的话直到射精他绝不会停下来。像是沉迷于性爱的野兽一样。

“嗯……唔、唔!”中原中也的头部完全被太宰治固定住,快速的抽插下让他错觉自己的嘴巴是被太宰治当成飞机杯一样使用着,每一次插入都让他忍不住涌出呕吐感,担心自己的咽喉处之后一定会肿起来。他本能地将手用力抵在阴茎的根部,总感觉太宰会用阴茎捅破自己的喉咙。这种完全服务式的性爱本应该没有任何快感,然而太宰治低沉急促的喘息在自己头顶一声接一声响起,鼻尖也满满的全是太宰的气味,中原中也忍不住磨蹭着夹住了腿,在太宰治往外抽出的那一刻用舌尖灵活地舔弄过顶端敏感的小孔,然后含住顶端用力吮吸,甚至两颊都微微向里收进去。

“嗯……!!”太宰治猝不及防,无上的满足与兴奋冲击着大脑,快感如同洪水般澎湃磅礴地一下子冲垮他的忍耐,直接抵着中也的喉咙射了出来。比口腔温度略低的精液黏在中原中也的喉咙口,甚至在射精过程中,太宰治还在本能地一下下顶弄着他的上颚,满满地射了中也一嘴。

“哈、哈……”太宰治喘息着,额头覆着一层薄汗。他看着中也将自己射完后仍然半勃的阴茎从口中吐出,微微皱着眉,一副似乎在说“真是难吃”的嫌弃表情,但喉咙却微微上下滑动了一下,将精液通通都咽了下去。

果然,下一刻,中原中也抱怨道:“真是难吃。”

“但是中也每次都会乖乖咽下去吧,好狗狗。”太宰治从高潮射精的快感中回神,低哑笑着开口说道。他的双耳、那张英俊至极的脸乃至修长的脖颈都染上了薄薄一层潮红,双眼中满含射精后的情欲。太宰治将明显还没有得到满足的中也拉起来,一边和他接吻一边帮他蹬掉那条米白色的宽松睡裤,让中也分开双腿跨坐在自己身上。太宰治抚摸着中也线条漂亮有力的大腿,在接吻时轻轻挺腰,用自己半勃的阴茎去磨蹭中也身下鼓鼓囊囊的内裤;而中原中也被蹭得不住从唇缝间溢出低低的哼声,没有得到满足的阴茎甚至从窄窄的内裤布料边缘探出头,在太宰治的衬衣上留下了一块洇湿的痕迹。

“啊……今天是丁字裤吗?”太宰治含着中也的唇瓣,又去亲吻他的下巴和鼻尖。他在评价前搭档今天的内裤选择时手指已经勾起了一侧充满弹性的系带,松开时听到系带弹回、在中也的胯间轻轻“啪”地响了一下。“中也好色。”太宰治说。

“只是一条内裤而已吧……穿、嗯,穿特别紧身的裤子的时候会穿这个。你不是知道吗?”中原中也扶着太宰治的肩膀,因为不耐烦已经开始自己挺动腰部来获取快感。他一边喘息一边催促:“快点,太宰、混蛋……好想要。润滑剂在沙发旁边的矮柜里……”

“好好、再忍耐一下。”于是太宰治一手揽着中原中也的腰,一边侧身去旁边的柜子里翻出了一个小瓶子,仔细一看还是自己上次留在这里的。他把润滑剂倒在手心,然后又去和皱着鼻子一脸忍耐不住情欲样子的中也接吻,沾满润滑剂的手则绕过去伸向后方。太宰治的唇舌游鱼般在中也的嘴巴里辗转一圈,又勾住他的舌尖深吻;与此同时他的手指拨开那条窄窄的弹性布料,带着润滑剂一起按上那个紧致的后穴揉弄,中指率先挤了一个指节进去,在穴口浅浅按动着。

“嗯……”中原中也松开太宰治的嘴唇,转而把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喘息。最近麻烦得要命的事件一件接着一件,连睡觉的功夫都几乎没有,更别说上床做爱。差不多有半年没用过的地方紧致得不得了,以至于太宰手指的动作更加清晰地传回大脑。中原中也闭上眼忍耐着从后穴传来的异样感,察觉到太宰治在用指腹按摩着内部,在重复抽插的动作逐渐顺畅后加了一根手指、然后又加了一根。三根手指并排在中原中也的后穴进出,不时摸索到前列腺的位置稍加用力。

“很舒服吗?”太宰治也低低喘息起来,笑着亲了亲他:“中也发出了小狗一样的声音,看起来很爽的样子。我没有来的时候都没有自慰过?”

“啰嗦……!”中原中也的气息早就变得粗重而不稳,绝对不想告诉太宰治,其实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自慰过了。飞机杯、跳蛋、甚至按摩棒,哪怕用了玩具也无法爽到尽兴,这一切都要怪眼前这个混蛋。但这件事绝对不会让太宰知道。

他咽了口口水,急切地摇晃着腰部,一边迎合太宰手指的动作、一边和太宰勃起的那根隔着丁字裤薄薄的布料磨蹭。丁字裤的裆部本就只有窄窄一条,胡乱蹭了两下之后,中原中也的阴茎就从边缘歪了出来,裆部的布料被挤到了一边。他用这种淫乱的样子骑在太宰治的阴茎上磨蹭着,等太宰治的手指从后穴抽出来就迫不及待伸手握住太宰的阴茎,挺直身体,将硕大圆润的龟头顶端对准自己扩张后不停翕张的后孔磨蹭了两下,然后直接坐了下去。

“唔嗯……!哈、好爽、好舒服……!”中原中也被顶得几乎一下子就要射出来,胡乱喃喃着乱七八糟的句子,自己恐怕都不知道自己说了点什么。然而时隔半年的做爱,虽然已经仓促做了扩张,但到底还是有点勉强,中原中也只坐下去一半就觉得已经撑得要命了,脚趾紧紧蜷缩起来。然而没等他缓一口气,太宰已经握住了他的腰部,将人往下带的同时狠狠一挺腰,将只插入一半的阴茎全部插了进去!

“嗯……!顶到了、顶到了……!”刺眼白光在脑中骤闪爆开,中原中也被这一下顶得痉挛似的不住颤抖,被从内部硬撑开的痛苦和无与伦比的快感同等强烈。他坐在太宰身上,急促喘息着说道:“太宰、慢一点……唔唔!!”

太宰治已经动了起来,掐着中也的腰粗暴快速地挺动,粗重的喘息全部喷洒在中也的脖颈和锁骨上。 “嗯、哈啊、哈啊……中也才是,放松一点……”他埋头吮吻中也的锁骨,又在脖颈上肆无忌惮地留下咬痕:“夹得好紧、嗯……好舒服,乖狗狗……就这样高潮也没关系哦。”

紧紧箍着自己阴茎的那个湿热紧致的窄小穴道,开始有规律地一阵阵收缩蠕动,如同中也在深喉时无意识的吞吐一样,后面小穴已经在本能地献媚、向他索要精液了。太宰治重重喘息了一声,把中也按在自己的阴茎上狠狠顶向深处,鼓鼓的囊袋紧贴着那个因为努力吞吃进粗大阴茎、而被撑大到几乎没了褶皱的穴口。

“唔、啊、啊啊啊……!♡”带着痛苦和欢愉的叫声几乎是贴着耳边响起,随之而来的是骤然绞紧自己的穴道和肩膀上传来的剧烈痛感。然而被中也一口咬在肩上,在这时也只是助长性欲的春药而已,太宰治喘息着低低笑了一声,掐着他的腰再度激烈动作起来,完全不管中也是不是还在高潮、在高潮时被插到深处又是怎样强烈的刺激。

中原中也沉浸在高潮的余韵里,咬着太宰的肩膀没有松口,本能地用这种方式堵住自己没出息的叫床声和呻吟。但是在极致的快感下,即使被堵住嘴巴,带着浓重鼻音的闷哼声也不断从唇缝间溢出。处在高潮余韵中的内壁在太宰的鞭笞下仍旧有规律地抽搐着,中原中也想抓着太宰想要远离那根每次都要插到最深处、插得他几乎怀疑自己内脏被顶错位的阴茎,但是手脚在高潮和一波波的快感中失去了力气,只能狼狈地挂在太宰身上。

“太宰……”他松开嘴,在颠簸中带着浓重鼻音含糊地喊他的前搭档,不再咬着太宰的肩膀而是努力把下巴搭在他的肩窝上,双眼注视着对面墙上他刚刚买回来的油画,然而仔细看就会发现他其实什么都没看到,完全沉浸在快感的浪潮里。

“哈啊、嗯……”太宰治搂住中也汗湿的脊背,感觉到他的发丝不停蹭着自己的耳朵。太宰把中也搂在怀里,一边挺腰抽插一边低低地回答他:“我在哦。”

“啊、啊♡快点、快点射……!”中原中也一边呻吟一边断续说道:“好累……想去、嗯……想去床上做。”

“所以我刚才问中也,‘在这里做吗’。”太宰治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中也的屁股:“那中也要再努力一点哦。会喂中也吃最喜欢的精液的。”

太宰治的拍打并没有留力气,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客厅里,在中也的臀肉上留下了一个泛红的印子。突如其来的刺激让中也浑身颤了颤,连带着后穴深处也一并绞紧了。似乎真的像太宰所说的话一样,在努力榨取他的精液。

“嗯……”不断累积的快感让太宰皱起眉,他低低喘息了一声,忍耐着掐紧中也的腰,享受着紧缩的穴道用力又抽插了十几下,然后才放松下来,将精液涂在了穴道深处的内壁上。

“唔……!”太宰的射精让中原中也又小小地高潮了一次,大腿肌肉不断发颤,整个人无力地挂在太宰身上。

客厅里一时间只有两个人相交叠的喘息声。

过了好一会儿,这两人才懒洋洋地从高潮的快感浪潮中抽离。中原中也舔了舔嘴唇,发觉出一丝铁锈味,这才发现刚才在太宰的肩膀上留下了一个带血的牙印伤痕。


“啊……抱歉,又咬出血了。”中原中也毫无歉意地、平铺直叙地对受害人汇报。

“养狗狗是这样的,已经习惯了啦。”太宰治并不在意地摸了摸那里,凭指腹的感触也能想到那是一个多么完整的牙印。不过正如他所说,中也在做爱的时候狠狠咬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反正他平时身上也大多缠着绷带,不在乎多绑这一处。

“因为是家养犬,所以不去打狂犬疫苗也可以[1]。”太宰治说。

“嘁。”中原中也懒得反驳他。太宰治疲软下去的阴茎还插在身体里,他抬起屁股让那根东西从屁股里滑出来,有什么东西跟着往外流的酥麻感又让他条件反射缩紧后穴。中原中也啧了声,最后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继续懒洋洋挂在太宰身上。

太宰嗅着他发丝间的气味,闻到了浅淡的硝烟味和血腥味,于是想起中也今晚的工作是去镇压某个从外地流窜过来的异能犯罪组织。他捏了捏中也汗湿的后颈,闲聊一样问道:“是个什么样的犯罪组织?”

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把头埋在他肩上闭目休息的中原中也居然毫无间隔地听懂了意思,于是闭着眼回答:“想靠一种新药来争地盘的下三滥。”他不在乎对太宰治透露出更多消息,是因为那些都已经是死人了。而死人是没有秘密的。

“是嘛。”太宰治说完这句话,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最近一段时间,中也最好在工作时稍微低调一点哦。”

“喔。”中原中也仍然闭着眼回答,甚至没有问为什么。

但停了几秒之后,中原中也仍然带着一点点鼻音的低沉嗓音响起:“心情好了?”他仍然是刚才坐在太宰治身上的姿势,于是顺手抬起手臂,将手指插进太宰柔软微卷的黑发中摸了摸。

太宰“嗯”了一声,于是中也接着嗓音低低地抱怨:“从以前开始你就是这样,遇到不爽的事情就变得比平时还黏人,一声不吭的样子和以前一模一样啊。不是已经去了‘白天’那一边了吗?”

“和这个没有关系吧。”太宰治鼓起脸颊不满地说道,然后又长叹一口气:“姑且也算是在好好努力工作啦……但是想想接下来要做的事,就已经觉得麻烦得只想叹气了。”

“中也不问我是什么事吗?”太宰治一边问一边戳了戳中也被自己打红的屁股。

中原中也心想又不是我问你就会说,该说的你总会告诉我,不该说的又不是上一次床就会轻易说出来,在这点上无论是他还是太宰治都很分得清楚。于是他很熟练地敷衍太宰治:“啊……嗯,因为刚上完床的男人最好说话。你刚才表现那么好,现在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啊、是吗?”太宰治托着中也的屁股和脊背,保持着他挂在自己身上的姿势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边向卧室走去一边赌气说:“那,中也不许再效忠森医生了,和我一起来侦探社。”

“好啊。”中原中也眼都不眨,充分贯彻“刚上完床的男人最好说话”以及“不要相信男人在做爱时说得任何话”。他伸长手臂揽住太宰的肩颈,懒洋洋地答应:“明天就去办离职手续。”

太宰治抱着他走过放着酒柜的小厅:“用中也珍藏的那瓶罗曼尼康帝给我煮红酒炖牛肉。”

“后天做好就装便当盒里让人送到侦探社去。”中原中也的表情和嗓音一样淡定。

“这次想从后面来。”太宰治走进主卧,把中也扔到那张柔软的大床上。

中原中也慢吞吞撑起胳膊,就这样仰躺着,自下而上看着太宰治,对他挑起嘴角笑了一下。中原中也的眼尾眉稍还凝着没有融化开的情欲,身上因情潮泛起的红晕还没有散去,乳头也仍然硬硬地挺在胸前。他的股间一片狼藉,可怜的丁字裤上沾满了各种体液,又在激烈的抽插中变得皱巴巴的,裆部歪歪扭扭撇在一边,露出正在缓缓流出精液可怜穴口。

中原中也在太宰治的注视下踢开那条T-back,然后从旁边拽过来自己的枕头。他翻过身趴在床上,只有屁股高高翘起来,故意给太宰治展示自己被他欺负得红肿起来的小穴。

“我刚才说了吧,”中原中也面朝下抱着自己的枕头,偏过头看了太宰治一眼,嗓音又哑了几分:“现在我心情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真是不得了的淫乱样子啊。”太宰治脱掉衬衣,跟着爬上床。从背后看的话,中也的身影几乎完全被他笼罩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勃起的阴茎顶住了那个泛红发肿的穴口,轻轻磨蹭了两下。

中原中也把脸埋进枕头里,因为那触感而不自觉绷紧了身体。然而大概是已经射过两次、现在有了“来温柔做一次”的余裕,太宰治插进去的动作慢了不少,给他留下了充足的适应时间。

“嗯……♡”中原中也低低地呻吟出声。对于刚才的中也来说,这种缓慢的进入速度是必要的吧,但对于已经经历过一次从内到外都爽到颤抖的性爱的、现在的中也来说,这种缓慢速度只是在折磨他的神经而已。食髓知味的后穴吞下了龟头,更深处就已经在发痒了,让他不自觉地晃起腰部。缓慢的抽插磨蹭着内壁的软肉,带来更加绵长的快感,阴茎拔出时带出了混合着精液和润滑液的白浊,发出淫靡的水声,回响在卧室里。

硬硬的乳头在床单上摩擦时发散出微妙的快感,中原中也不由得将手抚上胸前,用指尖抠挖起那两颗硬挺勃起的肉粒。太宰治看到他这副偷偷抚慰自己的样子,不由得笑了一下,在他已经完全放松下来时将阴茎拔到穴口的位置,然后一口气插进最深处。先前做爱时的撞击、以及刚才持续不断的温柔试探都在不断地堆叠,以至于太宰治毫无预兆地凶狠插入直接撞开了S字结肠的入口,将龟头插入到一个深得可怕的位置。

“嗯、哈啊、啊啊……!!!”中原中也完全没防备,都没来及咬住枕头,响起几乎有些可怜的叫声。可怕的位置、可怕的痛苦和可怕的快感,生理性泪水从眼眶里溢了出来,中原中也下意识手脚并用往前爬想要逃开,却被牢牢固住腰部,那根阴茎往外拔出,然后再次狠狠插到S字结肠的入口,紧接着是一连串激烈的抽插,每次都插到相同的位置,把中原中也逼得几乎要爽死在这不停从身体内部最深处传出的剧烈快感里。

“唔、太宰、太宰、不要了……!哈啊♡啊啊啊♡”中原中也哑声叫着,瞳孔几乎融化了一般。明明在拒绝,可是话语尾音里饱含没有得到满足的情欲。

“不——行♡”太宰治快速抽插着,用可爱又色情的声音笑起来:“因为、中也这么淫荡,只有这种程度才能满足你吧。所以才连那些玩具都丢掉了,毕竟插到结肠也好、干性高潮也好,能让中也变成这样的只有我嘛。”

太宰治从后面插进去,掐着他的腰,在他高高撅起的屁股上“啪啪”地又留下了几个红印。像是印证他说的话一样,中原中也闷哼一声,急促喘息着抱紧了抱枕,被太宰打屁股打得小高潮了一次,身体不断颤抖着,唾液把枕头都弄湿了。

“混蛋、嗯啊……”中原中也断断续续地说道,高潮和强烈的快感让他耳朵里嗡鸣不断,其实并没有听清太宰治说了什么,只是一昧承受着插入和侵犯。克制起来的占有欲和侵略性在这一刻终于毫无遮掩地展露,太宰治快速抽插着,不断挺动着腰部,目光阴沉地凝视着此刻有着惊人淫乱样子的中也。

是我让他露出了这副样子。只有我。

太宰治松开了手,中也闷哼着软下去,趴在床上。于是太宰治跟着俯下身,压在他身上,将中也完全笼罩在自己身下。他将阴茎插回那个软糯的小穴,含住中也的耳垂,一边继续抽插一边低声说道:“中也……不要输哦。”

这句中原中也倒是听清楚了,他抽着鼻子,用喑哑的嗓音骂他:“混蛋、不再做了……!再做真的要死掉了!”

大概理智和情欲一起融化了,中原中也的呻吟和叫床也幼稚起来,因为想要接吻所以要换姿势从正面来、乳头也要被摸、阴茎也要被摸。太宰治抓着他的手摸到两人连接的地方,那里穴口已经堆起了一层白沫。于是中原中也又一次一口咬住太宰治另一边肩膀,两人这次一起射了出来。


做完这一次后中原中也直接迷糊着睡了过去。接连一段时间的高强度工作和刺激至极的多次性爱,太宰治直接耗光了中原中也最后一点精力。于是太宰治只好再一次抱着睡过去的中也走来走去,去浴室洗澡、做事后清理,在吹头发的时候中原中也倒是醒过来了,只不过撩起眼皮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又把眼睛闭上了。

“中也明天上午没有工作吧。”太宰治在吹风机嗡嗡的声响中说道:“我大概八点多就出门了。要帮你留早饭吗?”

“……”中原中也的声音哑得不像样,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觉得坐在这里都不太舒服:“想喝味增汤、吃米饭。”

“我是没问题,不过我觉得中也不会习惯我做的饭的味道吧。”太宰治接连做了三次,又在中也身上留下了不少痕迹,心中隐秘的不爽彻底清空。现在也是处在“男人最好说话的时段”,以至于连平时根本不会答应的事情都去思考了一下。

“味增汤而已……再难喝也难喝不到哪里去吧。”中原中也嘟囔。

“是吗?”太宰治想了想,决定明早还是用手机查一下味增汤的做法比较保险。

头发基本上已经吹干了,太宰治将风筒放回原位。他听到中原中也在自己身后开口,仍然是那种低低的、做爱后喑哑又懒散的嗓音:“我不会输的。”

“……”

太宰治走回来,中原中也理直气壮对他伸出手,于是只好又把人抱起来走回床边。太宰治一边走一边说:“猜到中也听清楚这句话了。”

中原中也用鼻音哼了一声:“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事……不过你以为你在对谁说话?我不会输的。”

“嗯。”太宰治跟他一起钻进被窝,把人重新抱进怀里。中原中也熟练地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将额头抵在他的锁骨上,不出几秒就要重新陷入沉睡。

“约好了哦。”太宰治也闭上眼睛:“我会等着中也来救我。”

“怎么又是这种戏码……你还真是玩不腻这个啊……”中原中也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搂着太宰治的腰睡着了。

太宰治满足地笑起来。



等到第二天中原中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他打着哈欠、拖着哪里都不太舒服的身体走出卧室,看到餐厅留着一份已经冷掉的味增汤、煮鱼和米饭。不过那个煮鱼一看就知道是从便利店里买回来加热的东西就是了。

中原中也完全没把前一晚的事情放在心上,对他来说,太宰治因为心情不好时来找他做爱的次数多到两个手加上脚都数不过来,认识七年,中原中也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了。

他洗漱完毕后坐到桌边,慢吞吞地开始品尝太宰治的手艺,同时摸出了被自己忽略一整晚的手机。打开一看,短短一个上午的时间邮箱里塞了足足十七封邮件。

中原中也:“……”

厮混之后的工作日才会后悔为什么前一晚要厮混

他一边叹气一边打开最上面一封邮件,然而看了几行之后,他脸上原本轻松的表情被皱起的眉头所取代。中原中也又打开了其他几封邮件,确定各个部门对他的汇报以及同事发来的信息都是在讲同一件事。

他关掉邮箱,直接拨给了广津。

三声之后电话接通,中原中也直接开口道:“是我。现在的情况是?”


“中原先生。”广津柳浪在电话里说:“在今天早上,您过去参与并进行处理的一部分事件,那些案件原本被湮灭的证据忽然在同一时刻恢复了,都是一些包括指纹、录音和照片等在内的决定性的铁证[2]。目前还没有发现原因,只是,根据目前收集到的情报来看……”

联想到昨晚、或者说是今天凌晨,中原中也忽然明白了。他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道:“那些事件的共同点,就是那些全部都是我与太宰——也就是‘双黑’曾处理过的事件。”

“您说得完全正确。”广津柳浪并没有询问他是怎么清楚得这件事:“BOSS也说,这件事恐怕不是冲着中原先生您所设下的陷阱。”

中原中也心说确实不是,大概是太宰那家伙的计划中的一环。只是现在并不知道那是什么计划、这又是计划中哪一章节的哪一小节。

不过……

“既然BOSS这么判断,是BOSS得到了什么消息吗?”

“是的。”广津柳浪说到这里时犹豫了一下,中原中也心里忽然冒出一点不好的预感——纵使他已经给做好“这绝对很麻烦而且很离谱”的心理准备了。但当他真的听到时,还是忍不住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他低声说。


“两小时前,太宰先生因涉嫌参与一百三十八起共同谋杀案件、三百一十二起恐吓案件、六百二十五起诈骗等其他案件而被逮捕。因所涉案件中有多起国际案件,太宰先生今晚将被转移,关押进欧洲专门收押极度危险异能者的秘密监狱里。”

广津柳浪沉声说。任谁都能轻易看出,太宰治被捕的事情并不自然,这不是宣告结束,而是拉开了一场新的可怕风暴的序幕。

“另外,BOSS通知您今天傍晚五点去他的办公室,针对涉及您的案件证据被一并恢复的事情商讨如何善后的事情。您应该已经收到邮件了。”

中原中也看到了那封邮件,所以他在沉默了几秒后,并没有再说别的什么。

他只是和前一晚的太宰治一样,为能够预料到的、接下来将要发生的麻烦的事件而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

中原中也平静地说。

他挂断电话,看了眼时钟,发现五点去见首领的话,现在已经没时间让自己在这里磨磨蹭蹭地吃不知道算早饭还是午饭的一餐了。中原中也推开椅子站起来,走进自己的换衣间。

过了片刻,他又大步走回来,端起太宰治做得那碗味道稍咸的味增汤,仰头一口喝完了。



……

这个时候,太宰治已经预料到了之后即将会发生的一切:侦探社被诬陷走进绝境、国内最强异能组织“猎犬”的狙杀、对“天人五衰”成员之一西格玛的争夺、将在横滨扩散开的如同病毒般的吸血鬼事件等等等等,全部都在他脑海中所推演出的全部的可能性之中。

当然,这里面也包括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对决,想要将他杀死的话,在那个如同铜墙铁壁般的秘密监狱里也许是最好的机会——当然,对方一定有着同样的想法。在这种状况下,最起码也是为了将陀思妥耶夫斯基限制在监狱之中,也许事情会发展到最不利的那一步,而要完成这次的工作,即使是他们、是“双黑”,这次的工作要求也过于苛刻了。其中的变数太多,中也的生死将第一次从他手中转到其他人的计划里,当然,就结果而言,只不过是一个不小心他们两人都会死的局面,和以往每一次都一样。

也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样。

所以太宰治才会难得一见的、在工作前夜出现在中也的面前。


这就是后来的一切剧目开始上演的前一晚,发生在中原中也公寓里的故事。

[1] 狂犬疫苗:被家养犬咬到也要去打狂犬疫苗。请大家不要相信太宰治在上床时和中也说的调情话。 [2]恢复的铁证:出自《文豪野犬》第五十七话 悲惨的星期日(前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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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2.3 原作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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